赵越北垂目。视野所及处是鹅黄点翠缕金挑线裙边微微荡着的禁步明珠,他松了手劲。她说得对。
“现在我虽是不消嫁出来了,却不知别府哪位女人要进门,我以己度人,也替那位女人不值,若赵公子仍要柳女人相伴身边,还请千万束缚好柳女人,再不成动手害人,不然,我虽承诺公子不将此事张扬出去,但到时候也不得不食言而肥了……”
赵越北顿时一愣。
赵越北低声一叹,“苏女人请说。”他见苏妙真微微攒紧了手中的三张文书,不由游移,“苏女人,果然是——要,退婚?”
她自打把柳娉娉在秋千上使了手脚一事想清楚,便一向揣摩着要如何措置。
厥后姑母提起先纳娉娉做妾,他不甚附和:苏家女人虽是名声坏了,可他曾受对方恩德,不说回报一二,反趁火打劫,倒是过分忘恩负义。但是那日姑母咳血不止,再三苦求,母亲想着姑母命不久矣,而伯府出了大觉寺的事,天然不好推拒,便承诺下来。他即使反对,却也无可何如,反而让娉娉为他的游移而好一阵抽泣。
而现在伯府有了别的筹算,若赵家却分歧意,他与娉娉私会一事,天然会闹得人尽皆知。他是男人,有些风骚佳话也便罢了,可娉娉是女儿家,名声上先出了大错,再有设想谗谄苏家女人的事,那就是一辈子的抬不开端,更严峻的,只要一死。
“若赵婶婶不承诺,少不得还请赵同知将本日的事尽数上禀,赵婶婶天然有所衡量,若衡量后赵家仍不肯退婚,那三清观的事……”
“当然,我如果公子,宁肯拼着让爹娘打一顿,再装装病,也必然对峙娶柳女人做正妻,毫不委曲她又委曲另一名女子……我知这话听着特别,可如果普通人,这话我也不说了——赵公子是顶天登时的七尺男儿,又非常长进,莫非非要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才气有所作为么?”
嫁天然是嫁不得了,柳娉娉与她结下仇怨,赵越北又敬爱柳娉娉,这事一水落石出,赵家虽不敢再先纳妾,柳娉娉多数还是要进赵家的门。到时候就算她能容得下柳娉娉,柳娉娉也要狐疑生暗鬼不时防备着她,终究老是件难办事。
那女子微微一笑,“只要武举和退婚的事一成,赵公子便绝称不上孤负妙真……”她的裙摆在门槛处翩跹,话音渐远。
现在公然把伯府给惹翻脸了,到底,先纳妾另娶妻的端方那里都是少见。伯府若非开初顾虑着苏妙真的名声已坏,不好再许人家,怕早在蒲月初四,母亲前去伯府提起,便咬定退婚了。
赵越北心中大震,他迷惑地望向面前女子,见她微偏着头,尖尖的下巴在日光蕉影下几近透明,神采安闲而又果断。赵越北不由喃喃道,“苏女人经验的是,是我负了娉娉,却不成一负再负……可越北孤负了女人,却实在……”
现在见得赵越北一口答允下来,苏妙真喜不自胜,再不计算二人的恩恩仇怨,忙忙福身下拜,“赵公子如许的一心为民,实在让人佩服……至于柳女人的的事,赵公子不必忧心,婉玉和绛仙都听我的,我说不让她们说出去,她们天然不会说出去。至于我哥哥和傅二哥,便是为了我能顺利退婚,他们也不会张扬的……”
苏妙真思来想去,便把主张打在了柳娉娉身上:赵越北与柳娉娉情分深厚,为了柳娉娉的错事不被张扬出去,他当然肯考虑考虑劝说赵总督附议开武举一事……
他见得面前女子悄悄点头,知她对劲,强忍住了扣问她退婚后筹算的打动,伸手,一起顺着纹路向上,来回抚摩着紫檀木镶璎珞七扇大屏风上的凹凸不平,“苏女人不必忧心,那第二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