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李县令听妻善言,三兄弟智取藤精”一节里头,那李县令的老婆为着丈夫的宦途出运营策,被自家母亲晓得骂了一顿,反而辩白道:“咱是女人,莫非就没个真知灼见了,凭甚么不准咱过问他在外头的事了,就是这长孙娘娘,也时不时劝谏皇上呢,可天底下谁说她不贤惠了,您女儿如果个痴傻笨拙的也就算了,既然肚子里有些主张,说给夫君听又如何了……”
他敏捷退了,余光见三少爷侧身转入花厅右的泥金屏风后去,人影簌动,却模糊好似两人身形。
他跪了半晌也没闻声动静,正欲昂首看上一看时,忽听三少爷沉声道:“你且去内里候着,我唤你你再入内。”
他第一反应不过是觉得奇技淫巧,但真真她却看到了此中的长远,想到了这有助于布衣百姓进学向上,有助于囊中羞怯的儒生刻苦读书,乃至广开民智……待她出嫁,几个夫君如何能喜研讨这些东西的老婆。难怪母亲总也念叨着要她和二妹学习。
苏问弦垂目思考半晌,双手一拍,唤苏安细心交代。
进了花厅,见躺在案几上的那本《贞观方士录》第二卷,苏问弦一时心潮彭湃,苦笑连连,连快意儿出去怯怯问句“爷,方才见五女人泪汪汪地走了,但是有了吵嘴”也没闻声。
老苏头连连跪倒一拜,冲动得浑身颤栗,大声喊道:“可行可行!三少爷高智,这些体例都精美非常,还请三少爷让老奴去实验一番,老奴包管束出刻印珍本……”
绕了无数的游廊,过了不知凡几的拱桥院门,待看到上漆“明善修德”四个大字的牌匾,老苏头方晓获得了起点。忐忑着心神出来,先是被赐了盏好茶,又被赏了座。
昨夜小秦楼处,读过这话本的后辈们在群情此处时,多数都道“这李县令妻虽有本事,可我顺朝不比前代,女子还是安守阁房的好,李唐一代的女人们过分猖獗尽情,才会出个武氏,篡夺了李唐江山……”
来人衣罗穿绮,恰是苏安,老苏头忙忙见礼,晓得这位是三少爷的近侍小厮,而这位三少爷但是将来要担当二房的人,且年纪悄悄已是举人,多数要考长进士,前程无可限量。
又听苏问弦把这木活字一法的摆书、垫板、校订、刷印、归类、每日轮转讲得头头是道,目瞪口呆,不能言语。他在内心把新印法的流程过了一次,几近如痴如醉。
苏问弦在门槛边踱步半天,还是感觉苏妙真现下在气头上,再等等去解释为好。
伯府印工老苏头,在书坊里正筹办晒太阳,就听得一人来唤:“老苏头,还不从速清算仪容,三少爷要见你。”
又听三少爷句句说到雕版技术的关头点上,更是大惊失容,心道他干了这么多年刻印,如何就没想到能够这么改进,忙忙定神谛听,只恨没有笔墨让他把三少爷所说全数记下来,急得抓耳挠腮。
苏问弦没推测她的反应如此狠恶――他不知这端方女训是苏妙真来这世上后,最难忍耐的东西――刚要抓住她再分辩,却见苏妙真擦了擦掉落的泪珠,一拔腿回身跑了,起家欲追,就听苏妙真唤了丫环,稳着嗓音,“绿意蓝湘,我们走”,苏问弦快步畴昔,堪堪得了个背影。
“三少爷大才,这但是多少工匠想不出的妙法……”
只是不知这木活字的体例是否真的可行,苏问弦拧了俊眉,真真所言的雕版套印彩印,反而更可行一些。
老苏头听三少爷讲到活字印刷,起先心有不屑,心道三少爷是不晓得活字的范围处,又一心想要再听关于雕版的改进体例,忍得好不难受。
苏问弦搁下景德窑天青茶盏,缓缓道,“这话,可不能再说了……你年后也该豆蔻十四了,不能再率性妄为,还是好好跟着母亲学习如何主持中馈……至于这话本,也别费笔墨,我不会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