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这也太大胆了。难怪表少爷和陈大人方才是从西院角门出去的!怪了,卯月如何俄然和刘婆子提及话来了,她常日不是看不惯那些嬷嬷婆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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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越北浓眉一皱:“你为何探听此事?”
“看来不假了?又有棋盘街之事——”陈宣非常深意地一笑,缓缓踱步:“此女生得虽好,却不是安于阁房的佳妇。你没娶到她,也不算遗憾……”
“应当也听清楚了。不过说也希奇,我瞧着主顾事一点反应也没有,更没诘问卯月和刘婆子,只是问了她们几个的名字,就直接分开了——你说这事儿希奇不希奇,那样貌美的老婆偷人养汉,他竟然……”
苏问弦漫不经心肠与赵越北商讨着汪家慕家乃至边关之事——他虽是做了赵家的半子,却和婚前失贞的赵盼藕并无伉俪之实,更也没想过跟赵家绑在一条船上,不过各取所需。但忽听赵越北提起陈玫落水之事里的疑点,更劝他叮咛苏妙真多留意,苏问弦不由立时专注起来。因看赵越北说完后就望向西院,冷静入迷,苏问弦不由得嘲笑。
陈宣却道:“鹰飞,你小瞧顾苏氏了,不说她的容色家世,单凭当年棋盘街失火时她显出来的平静聪明,她在顾长清跟前就不会得宠——而我究竟只是离娘的堂兄,并非族老,没替她谋到端庄婚事已然让我有几分惭愧,现在若再反阻她的姻缘,可就更不配为人兄长……”
而赵越北更晓得,陈宣是个箭不虚发、有的放矢的人。陈宣不会无缘无端地带上陈玫,更不会毫无来由地要请那女子出来相见。故而陈玫落水之事看着虽没甚么题目,背面却多数有陈宣点拨着,不然当日陈玫所穿的衣裳不会让他如此眼熟。
卯月在旁听了,看热烈不嫌事大,更也撺掇了几句:“女人, 这顾家夫人可真是成心机,之前赵同知没来姑苏时, 她一年半载地也未曾来我们家, 就来年节那会儿也称病没出门。这会儿她更不去琉璃轩吃茶安息,非顶着太阳特特地一起走过来,莫不就是为了这会儿的偶遇?听府里的婆子嚼舌说, 主顾事多数得娶借住咱家的陈玫女人——许是顾家夫民气里泛酸, 干脆在外头学人养汉?”
不及听完,苏问弦赵越北已然神采如冰。苏问弦更大步跨出假山,老鹰捉小鸡似得提起那两丫环,阴着一张俊脸喝声问:“卯月是谁?”
赵越北正思考着该如何将他的猜想与苏问弦一说,好让苏问弦劝说那女子提早留意,却突听陈宣问道:“鹰飞,明面上都说你与她没能结婚,是因为母舅在大同替你提早订了亲——但我探听出来的倒是因她当年在京中大觉寺里替伯府姨娘接生,败了名声让舅母嫌弃——你才没能把她娶到手……她替人接生一事,可失实?”
“我们甚么友情,我还能骗你!真的,我亲耳闻声卯月对刘婆子说得明显白白,卯月她确切瞥见顾家那位绝色夫人和我们府上的表少爷在西院柳堤处你侬我侬,偎依在一起说了快半个时候的话——在我们府上尚且如此,私底下还不晓得如何乱呢!”
又煽动道:“女人,赵同知也快二十七了, 一向没娘子,听很多人说就是因这顾家夫人!若这顾家夫人主动投怀送抱,赵同知焉能不被迷昏了头?”
赵越北低声一叹:陈玫有备而来,那女子偶然抵挡相争,今后如何或会在陈玫手中吃上个大亏。
苏问弦目光扫过花台下的芍药,缓缓道:“此事多谢舅兄提点,我自会提示真真多加留意。”言毕,他欲要出言警告赵越北,让赵越北离苏妙真远上一点,话未出口,却闻声两丫环鬼鬼祟祟地在石径外嘀咕着甚么,他二人俱是耳聪目明之辈,这石径假山处又格外僻静,当下听了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