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氏觑空道:“五女人这里做得对哩,这月周家嫂子来的也有七八趟了,想来不时相见,一时半会晤不着,反让周姨娘她内心不安闲。”
碟里的核桃仁吃几个,渐渐对兀自吃茶的陶氏道:“现在我就惦记取真姐儿和她哥哥两人婚事,我们老爷只说问弦的婚事等他此番了局后再议,也不太急,内心有几个备选。可真儿她是个女儿家,婚事但是甲等首要……我竟日操心,唯恐她嫁的不快意……论起来姐姐你也能明白我的心,当初妙薇出阁时咱也都是一起合计过,千挑万选的,我实在也愁,不知该从何动手……”
王氏道:“嫂子不知,那傅家郎幼年英才,唯独在女色上传闻有些定不住性子的,也不知真假……”
王氏搂她在怀道:“昨日和今早的事情,你今后可不要再做。”心疼地揉她,“娘瞧瞧,这额头没留印子吧。”嗔道:“一贯最怕疼得人,此次咚咚地磕几个响头,可把娘心疼死了。”
见苏母点头感喟,又道:“更可爱的是, 她大放厥词, 甚么我哥哥姐姐都是过继的,迟早要暗害了她肚子的儿子和我去, 我听她这么胡乱攀咬,是忍耐不了,且不说当着姐姐面儿说了这类诛心的话, 让姐姐听了又是好一阵难受。若这话传将出去, 人还觉得我们伯府要反了天了,更不必说哥哥春闱期近, 让他晓得我们没个措置,内心定是不安闲的……”
苏母听到此处已经肝火冲冲, 将手炉往炕上楠木四方小案几上一搁,“嗵”的一声, 把陶氏卫氏二人惊得抬脸, 苏母恼火道:“她如何敢这么张狂……”
“哎呦,咱真姐儿的模样,你还怕拿不住他……”陶氏啐道,“恁好的容色,凭谁娶归去不得供着宠着,你却多虑,何况也一定失实。论起来这里头的人,东麒倒是个上佳的人选,离咱近,侯府也繁华,东麒和问弦更好似亲兄弟……”
王氏被陶氏缠住行迹,交代苏妙真去看看她姐姐,自个引陶氏去正房说话。捡
“得了,这罚也别免了,就禁足着吧,免得她再惹乱子。”苏母叹道,号召了一个婆子过来,“你去跟周家的说一声,我本日乏了,就不见她了。”房内诸人再安慰几句,岔开话题再论了些别的,苏母不欲对付,让她们各自回房,不在话下。
“这话让人听了, 还觉得是我们也这么想的呢, 可别冷了弦儿和娣儿的心!亏我还觉得她是个好的, 巴巴地把她侄子周成送去给弦儿做书童,这下好了,明天那么忙得日子,竟然自个儿窝出去吃茶消遣,还给主子气受,无端毁了书册……听听,这都要当个‘成哥儿’呢!”
苏妙真正聚精会神地看从苏观河书房里偷拿的公文邸报,看至圣上派了新的治河大臣,又命河南布政使开了官仓,去施助哀鸿一节,王氏一进门,先唬得一跳,手忙脚乱呼啦到桌下,把案上的绣活装模作样地抓住,道:“娘如何来了。”
王氏排闼,没好气:“你这丫头,做事还是那么莽撞。”瞥眼一瞧,书案上挂几杆湖笔,一古琴悬在墙上,高雅持重。
王氏听苏母抱怨她,语气虽重,已比先头的冷酷要好上百倍,答允道:“是做媳妇儿的思虑不周,当时只想着全了斯容她的面子,这才没给周成那小子派事,还望母亲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王氏内心又喜又忧。
傅云天一拳捶在手心,“朝廷的那些治河大臣没一个顶用,要我说,都得给撤职查办才对,百万两的河银下去竟然没个声响,也不怕撑破他们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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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叹道:“这傻话。你不去争,她们可也会步步紧逼……”细细分辩,给她讲了很多事理,所谓慈母之心,不过如是,苏妙真讨厌这些东西,也不得不点头假装受教模样,听了一上午,方被王氏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