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席不过半晌,傅云天府上来人寻他,四人便早早散了。苏问弦回院子换过衣裳,往安然院去探苏妙真,戊时过半,安然院灯火透明。
苏问弦掀了垂帘,进到耳房,笑:“既多亏我,可有谢礼。”
苏问弦目光一凝,见她靠回引枕,无认识地盘弄着胸前散落青丝,如笋十指纤纤如玉,在烛光下显得晶莹剔透:“当时你和赵家陈家的那两位公子在雅间里说话,外头都有各府仆人候着,对这火警该是很灵敏才是,可等我们发明这场大火过来时,已经盛极,几近不能扑救。我总感觉,我总感觉,便是夏季枯燥烛火易燃,也不至于此。”
苏妙真凝神思考一回,轻声说道:“哥哥,我这回想了想,总感觉,总感觉这里头有些不对。”
苏问弦合上茶盏,塌边茶几上的梦甜香袅袅升起,已燃半截,他缓缓说:“确切蹊跷。”
苏问弦接过她莲枝纹样绣帕上搁的香茶桂花饼,嚼碎含了,半晌方笑道:“真真,你自个儿想想,甚么事我没随你的意义做了,现在你倒真感觉我会往母亲那边告你的状,是你不信我还是你太心虚?”
苏问弦渐渐喝了半碗,苏妙真起家,拿了热水滚过的手巾与他,又端一盏六安茶:“我常日只爱吃些果茶或这六安茶,径山茶却没备下,估计反面你口味,先姑息些吧。”
苏问弦缓缓道:“这事我内心稀有――”
苏问弦凝目一笑,见她奉侍本身奉侍得极其小意,不由笑问:“到底赢了多少,让你在我面前做小伏低的。”
苏妙真神采一红,道:“也没那么严峻吧,娘又不会次次来查我的棋艺如何,再不成,每逢棋局,我偷偷找人去寻你,哥哥再帮我出主张,不就成了。”
苏妙真于琴棋书画并着纺织女工上都普通般,王氏自打回了京里就侧重让几个女塾师教她,女红上她院子里有几个妙手,故而赶起课业来也不难,但琴棋书画上,绿意蓝湘等人帮不上忙得,彻夜她意在王氏面前闪现一手,让王氏松了此处羁系。
苏问弦捻起掐丝红盒里头的桂花糖块,放进苏妙真跟前的瓷碗,兑着牛乳搅了搅,温声道:“要冷了,趁热喝,没腥气。”
苏妙真将白玉棋子在手上不住玩弄,笑得眉眼弯弯,低头数来数去,喜滋滋道:“多亏了哥哥,也多亏了苏全,竟难为他把那些东西都记着了。”她撇过脸正欲说些甚么,蓝湘笑道:“早赏过苏管事了,女人不消问。”
忙改口笑道:“可不是呢,便是春菱寻父母的费事事也求了你,论起来真是我的不该,这时候还狐疑哥哥你会告我的状,实在太不该了,诺,哥哥,我以茶代酒,给你赔罪了。”
苏妙真下榻来迎,苏问弦抬手表示她坐归去,大步踏去,坐到她劈面,苏妙真笑吟吟地看向他,道:“谁说没有,诺。”
苏问弦不由笑道:“今后你在母亲那边露陷,我岂不是也担了个通同放纵的罪名,这可不可,得跟母亲说一声才是。”
她这通话说得又急又快,若在平常,苏问弦一定看不出来此中奇妙,但春菱一事,苏问弦没包办反坦白了苏妙真,贰内心非常不安闲,现在两人俱都有愧,各怀心机,各自没看出来各自的不当。
苏妙真这时候那里喝得下去,但见苏问弦一副没得筹议的模样,只好一饮而尽,拿帕子擦掉唇边渍迹。
又听苏妙真复道:“晌午用饭时我听爹爹提了几句,上折子嘉许你的乃是许御史和户部给事中,何故户部尚书,户部侍郎总督仓场却毫无反应,但东城七座官仓,你救下来两座,户部几位主官不该有所表示么。”
谈及元宵节大火一事时,苏妙真借口要径山茶,屏退绿意蓝湘去库房里寻来煮好,支起家子,舀着碗里的牛乳,也不喝,问苏问弦道:“哥哥,我听爹爹说,这回六部尚书都上了折子,或弹劾或自请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