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说完，扯着绿意大步回了院子，蓝湘黄莺并翠柳三人，因见了绿意眼圈红红，苏妙真面上气怒交集，都过来问了景况。
苏妙真捡起黑檀木镶宝梳，替绿意梳了髻，道：“你只瞥见翠柳黄莺两人到了伯府纳福，却不知大房昨夜里，刚投井死了个婢女……”
苏妙真方罢了，冷道：“限你三日把抠巴绿意的东西给我送返来，不然我就报一个丧失财物，把你们扭送官府定罪，到时候，谁都得不了好。”
闻言，苏妙真死死攒紧笔杆，瞧着纸张上晕染出的大团墨迹发楞。
蓝湘绿意二人亦是震惊，几人围坐一团，听黄莺把当年旧事讲了大半，方知前情结果：翠柳她娘因没生子，很被丈夫萧瑟，厥后其父娶了一妾进门，她娘更是心中痛恨，又碍着“妒忌”“无子”恰犯七出，不敢透露，日日拿了翠柳撒气。
绿意瞅着她的背影，喃喃道：“我只觉得我爹娘已经是天底下最偏疼的了，不料翠柳姐她出身竟比我不幸百倍千倍。”
绿意她娘回过身，苏妙真踱步出去，背手歪头，嘲笑看向绿意娘，问：“我赏得东西，没我的准，再不准别人转送的，还不还了她。”
绿意娘内心格登一下，暗叫不好，谁说这苏五女人最是宽和的，这一句句的，竟跟她没完了。但要让她归还从绿意那儿长年累月剥削去的物件，绿意娘实在舍不得，又深思苏妙真到底是个女儿家，此时不过说几句重话，真罚下人，她岂能寒舍这脸面名声，便道：“五女人，孝字当天，这闺女贡献爹娘的……”
说着，从怀里取出个沉甸甸的荷包，往地上一掷，扭头嘲笑。
拉住苏妙娣的手叮嘱道：“你嫁去后，赶上这类丫环不循分或是主子爱偷嘴的事儿，可别闹得人尽皆知，暗里措置就得了……”
见苏妙真和绿意两人都冷静不语，她叹道：“大家有大家的命，女人，你想想，若翠柳姐黄莺姐的爹娘不卖她们出来，她们也到不了伯府纳福，论起来我们府上的丫环吃的穿的不比小户人家的掌上明珠还好！……何况，好赖还活着呢，传闻江西有洗女的民风，没生儿子前，那出世的小女儿们或被扔马桶里或……”
她先头还只是刻薄嘲笑，前面嗓音凄厉起来，一贯秀美的面庞扭曲起来，本身也发觉失态，便整整仪容，亦出耳室去。
“便是北里……”黄莺一顿，掩口道：“便是那等最轻贱最不好的地，也无妨，只要能给他们换来银子就得。”她讲完，嘲笑一声：“有这类爹娘，还不如生下来就是孤儿野种呢。”
王氏看向苏妙娣，轻声道：“就为了那丫环和主子似有甚么不当，大半夜的，你伯娘让李嬷嬷拿了藤条，大夏季地在院子里脱衣服抽了几十下，那丫环气性儿也大，转眼就他杀了，夜里被人发明，弄得大房人仰马翻的……幸亏那丫头只一个寡母，势单力薄地，不会去衙门里告……”
苏妙真甩下笔，把笺纸折起来递去，凑到她跟前，拐弯抹角地问到那死了的丫环的名字时，王氏道，“碧玺碧玉的，谁记得住……”打发她去归去：“好了……这么闲不如去于嬷嬷那儿学些平静端方……我这儿和你姐姐另有筹议的事，从速归去吧。”
上前一步，用力从她腕上掼下来那镯子，嘟囔道：“白生养一场，怪道人都说女儿是赔钱货，这还没嫁人，就使唤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