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向明白,若留在此地,总得受了女子身份的拘束。是,她晓得,她学过,学过课本上提到的那些当代女子职位卑贱的知识,可当时候,那些被卖的女孩儿,被灭顶的女婴,都只是书上一个个统计数据,再不似现在活生生的,一个个,都是人。
此时她们听着苏妙真成心在外头开间铺子,好表里相同动静,也不是多震惊,只道:“女人,想来我们也是拦不住你的,只一头,千万得把太太瞒住了,不然我们也讨不了好去。”
这折子戏正演到,正楼前戏台上的刘关张三人跪地拜天,对着香案结为兄弟,恰是出色荡气回肠之处,傅绛仙先扬鼻子哼一声道:“你不爱看戏,我倒是喜好的,谁有空和你说话。”
进至角门,台阶上立着的王世荣先打个号召随即未几言,回身安排小厮们在二门并角门服侍,或卖力传话或卖力传物,喝着对底下低头的一片人道:“今儿三府上的太太女人们都来了,再不准放出来一个闲人……”底下低头的仆人们齐刷刷喊几声是,人上前来,把庙门角门围了个严严实实。
绿意啧啧两声,“因我爹原在伯府的布店做过掌柜,我晓得一二,女人才和我筹议,不然,连我也瞒得死死的了。”蓝湘念几句观音菩萨,喜得几近说不出话来,又蹙眉道:“可如果让咱太太晓得了,怕不好吧。”
便问过蓝湘,可情愿认了宋大娘做乳母,本来蓝湘早有此意,只是不好跟苏妙真讲得,苏妙真当即做主,回了王氏,立即开案拜香,让蓝湘认了这门干亲。
苏妙真扶了绿意的手,缓缓地往道观方向走,边走边问提篮的蓝湘道:“昨儿碧玺娘归去可吃过药了。”蓝湘笑道:“乳母吃了,说多谢女人使府内供奉大夫给她瞧病的。”
苏妙真轻声道:“要不你觉得我干吗非把卖身契给弄来,总归没了卖身契,宋大娘就是自在人,出府做甚么小本买卖,府里那里管得着的……”渐渐说:“也该是个巧,我早把这事揣摩过很多回,因娘管着,又没有合用的人,一向定不下主张,现在好了。有了宋大娘这么个诚恳可靠的人在外头打理,里头你也认了她做乳母,表里通气,今后不但是那铺子,便是别的事,我总能便宜很多……”
庙门口除了观里的羽士们候着,永安侯府的四少爷王世荣在路口也领了各府后辈驱逐,王夫人交代儿子几句,和自个儿大姑子王氏,及傅夫人一干先行进道观,王世荣瞅见苏妙娣等人也过来,忙让世人躲避,自个跟到王夫人处去搀扶,不提。
傅夫人一笑:“我可不能让真姐做个干女儿,那有甚么意义,玉娘,咱俩但是多年手帕交,真姐儿这边但是没定下吧,你可有中意的……”
同时送来专席。本来道观早备下上等席面,有糖饼、五果、十肴、果核等物。苏妙真捡着席面上的鲜果好菜吃了很多,看得苏妙娣笑道:“谨慎些,别噎着了,吃慢点。”
她晓得这地界女人的职位有多卑贱,这也是为何当初她第一反应是他杀归去的启事,厥后王氏苏观河待她极好,她没感受过此等骨肉亲情,便垂垂熄了他杀的主张。
苏妙真跟着王氏,王夫人,傅夫人和张天师等人正一起抚玩瞻仰,听蓝湘说到此处,悄声道:“昨日我见宋大娘实在是个诚恳朴实的,先跟你透一句,我强着娘要来她的身契,今后有别的差使给她白叟家做,到时候再让你哥哥去帮工,赚来的钱,总不能虐待他们……”
铜镜里映出的娇美人影似勾了勾嘴角,绿意闻声苏妙真轻声道:“有我一日,就给你们着想一日……你们的身契等我,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