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及天快亮的时分,锣声震天响,报信人果喜洋洋地拍门进府来,贴了报条进门便笑:“贵府公子高中二名”,一时阖府喜得高低慌乱。
苏妙真丈二和尚摸不着脑筋,“那又如何,没规定这时候不能读书吧。”
果见苏问弦叹口气,从袖中抽出一卷文书给她,苏妙真忙忙接过,欢天喜地地又说几句好话:“哥哥真好,我就晓得你不会食言的。”
苏问弦听得她声音,更是一惊,但复笑了,点头道:“如许也便宜,没人把你当女孩儿,你天然松快些。”苏妙真猴急,已然往厅外走了,临出门闻声苏问弦在身后模糊说话:“也不会招惹些狂蜂浪蝶来。”
她决计压着嗓,按着荼茗所教地体例说话,蓝湘一听,盯着她瞅了半晌,发笑道:“这若非我晓得,当真认不出来是个女儿家了。”
那玉佩由石青金线快意绦子缀着,下挂一珊瑚坠子,形制精美。苏问弦贴身服饰一贯由快意儿等人经手,现在认不出那绦子来源,估摸着是外头女人送的。
虽此人没把治河提在首位,但这多数是因向来保运派势大,他不能直言,只能暫求并重。不然,这策论也就选不过程文了,他更过不了会试了——也不晓得此人得了几名。
蓝湘出去,递来姜粉、珍珠粉另有碳粉。苏妙真把这三样混一起,往本身脸上扑了几扑,镜子里头的人公然立马黑了几度,黑不溜秋地连五官也辩不出来了,断没法认出来是个女子面孔。
苏妙真忙忙打岔道:“那不是仗着有哥哥你么,你这么眼明手快技艺出众,可摔不着我的,别念叨我了。”
苏妙真急不成耐地把此篇看完,又去看作者姓名,一见,先吃一惊,道:“哥哥,这篇治河的文章,竟然是那位顾公子的。前面五经题他每一篇都排前三,这篇只排了第十,可惜了。”
而后府内世人唯盼着放榜之日。
又装出一种不幸巴巴的模样,小小声问:“哥哥,上回承诺我的会试程文弄来了么。”
又给她腰间系上苏问弦给的金烧蓝镶宝石绒鞘匕首,再替她束发戴冠,弄完后道:“我算明白,这个月来女人每天和那荼茗嘀嘀咕咕地在弄甚么了。”
又问三甲其他名次,方知那顾府的得了头名,另一应天府南京来的人得了三名。
苏妙真哈哈一笑,对劲道:“若能让人认出来,对得起我这一个月的苦工么。”说着,悄悄叮嘱蓝湘道:“娘要问起,就说我睡了安息。”蓝湘应道:“放心吧女人,只要你那边不出不对,我这边必定能瞒得死死的。”
酒楼跑堂先送来一上等席面,内里粉红纯白两样儿点心,上头纹溜就像螺蛳儿普通。
如此繁忙整日,第二天,苏问弦又去拜过座师,会过同榜。结束,就让开祠堂祭祖,苏问弦在祠堂里敬献香火后,又往苏母,苏观山佳耦,苏观湖佳耦等处见礼一番。
“赵家世代武将,万一赵越北去了边关,也累得她跟去刻苦么?老爷太太是胡涂了。”
苏问弦执意拜了,苏观河王氏二人喜不自禁,就让开了家宴,为着府中世人连日来轮番应酬早已怠倦不已,便次日一早,让摆六桌早席。
他对这类说好话求放过的行动明显就是嗤之以鼻,但真到他身上了,又硬不下心肠,次次放过她去。苏妙至心内对劲,想,怪道宦海上会拍马屁的人升迁的快,谁不喜好听好话呢。
她本来就有些爱书的性子,现在一瞧见这些会试里头的榜样答卷,更没顾得上时候地点,当下就开端翻阅,见内里有两篇时务策写得亦是极好,论及江南逋赋和治河通漕时,深切浅出且高瞻远瞩。
常常在邸报公文上看来的动静,让苏妙真深知本朝治河是为了保住漕运,如许治本不治本,但为了漕运安定,居庙堂之高者,对百姓痛苦也就听之任之了。只要流民不危及京师安稳,哪管大水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