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想到程邑就叹了声气:“提起这个事儿我也是一肚子的气,前头派了人去代州送信,但是都叫宇文承绑了送回营前,也不是我说,这长季子可够阴损的,绕着城都过不去,见一个绑返来一个。”他边说还不忘啐了一口,“他真是够忠心的,不晓得的还觉得我跟他有私仇呢!如果送的出去动静,代州早就派救兵来了。”
而程邑呢?看他二人你来我往的,内心只感觉好笑,心说这宇文承倒是个见机儿的人,晓得这会儿跟荣姜对着干没好处。
正巧了外头有怀州副都批示使要进帐来,宇文承一见了他,先拦了一把,往外头拉了拉,跟着问道:“甚么事?”
宇文承叫她说的脸上一阵青白又一阵红,他丢了个你字又半天说不出话来――江北军算得上荣姜的亲兵,她从上疆场就在江北,现在折损过半,荣姜这会儿指不定想如何整治他呢,他解释有个屁用,只怕是多说多错,还不如三缄其口,任凭你如何扣帽子,我一概不接,看你又能如何。
宇文承嗳了一声应下来,又问了有没有别的话交代,问完了就要出门去。
未几时宇文承打了帘子入了帐中,四下看了一圈儿没见着人,压着声儿喊了句:“元帅?”
宇文承脸上一滞,心说好嘛,豪情耍我玩儿的?只是他不是吝啬的人,当了这么些年的全军主将,这点儿气度还是有的,旋即面上有了笑,同荣姜道:“元帅不计算是元帅漂亮,这程子是我考虑不全面,白叫程将军受伤,又损了那么些兵。”
宇文承晓得这两个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如何也没想到程邑会替他说话,忍不住扭脸儿去看程邑。
荣姜明显不肯意再多提这事儿,程邑诘问了几次,她就是不松口,程邑看她神采都有些发白,也没敢再问下去。
程邑观他神采,了然几分,拧了眉想开口。
荣姜三番两次出招都打在了氛围上,宇文承不接招,叫她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宇文承倒是个有主张的,以稳定应万变?亏的他会想了。
程邑只当没瞧见他的眼神,尽管劝荣姜:“何必呢?大敌当前,宇文将军还要跟着你上阵杀敌,这会儿又何必给他尴尬。”
他想着,轻拍了荣姜手背一把,笑着打圆场:“宇文将军身为怀州都批示使,有他的职责在,当日不开城门也是应当的,”他啧一声儿,“你这个元帅的威风耍的大了点儿,才进城来,就要拿宇文将军开刀立威了?”
他出来时荣姜还在床榻边儿坐着,程邑靠在云锦大枕上,上身衣服也没扣好,只是披在身上。
“我有分寸,你瞧着吧。”荣姜皱着眉头说了句,跟着就叮咛外头出去的人,“去叫宇文将军来。”
孙副批示使拱手礼了一把,跟着回话:“衮州都批示使亲率雄师十万,先已在襄安以西三里处安营扎寨。代州也派出来七万人马,由副都督批示使带着,在襄安北五里安设,另有云州邓将军派标兵来传话,明日雄师可到。”
宇文承心说这是唱的哪一出?一时没了主张,连连摆手说忸捏不敢,又去看程邑,大抵是但愿他能给个主张。
宇文承也是幼承庭训的人,从小读着圣贤书长大的,他晓得荣姜在军中,男女大妨是没那么顾及,可总不至于孟浪到这个境地吧?如许想着,内心的不屑就更多了点儿。
但是程邑伤的重,他到底底气是不敷的,再如何说程邑抗的是西戎,那是内奸,他这头断程邑的后路,荣姜如果给他扣一顶通敌的帽子,他就该回京同新帝好好解释解释了。
这声音是从内间传出来的,宇文承眼底有惊奇闪过,却没多想,便迈开腿进了里头。
宇文承内心格登一声,心说这是给程邑算账来了,就把头低垂下去。他倒不是真怕了荣姜,本来反对动静是他该当的,荣姜又能把他如何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