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凝霜的病倒是闹了好一阵子才消停。
最气人的,青夫人身边偏有些嘴馋的听了去,缠着彩云,偷偷的讨着蜜饯儿吃。兰凝霜知会,用心的叫彩云做着情面,明天送张三一把奶白蜜枣,明天送李四一袋怪味核桃,青夫人虽是故意拦着,反倒衬出她这主子刻薄下人,有些小丫环本就人微言轻,在青夫人面前得不到重用,倒是巴巴的跑到了兰凝霜那边去了。
一日里三碗符水下肚,配三枚蜜饯解苦味。老爷现在倒是上了心,那蜜饯倒是上好的四甜美饯,一个红漆描金食盒里分红四格:清楚码着冬枣,桂圆,鲜桃,青梅。且是按照医师开的调度方剂,共同着补药,那蜜饯一向换着,毫不重样,把这兰凝霜细细的调度的面色红润起来。
“真有此事?”彩云瞄了一眼床上的姨太太,开口道。
青夫人眉头一挑,低低呵叱道:“七姨娘,有些话不要胡说,如果传到大太太耳朵里,还觉得我们在背后里诽谤八太太,到时候,太太诘问起来,细心你的应对!”
到了将近傍晚的时候,只听得云涛小筑响起了细细的拍门声。
大夫也来评脉,倒是涓滴查不出病的泉源,且是一到夜里更加睡不着,神思恍忽的,盗汗。此人也被折磨的一日日茶饭不思,日渐肥胖起来。
樱桃这般话旁敲侧击,却句句说在青夫人内心上:青夫人最忧愁的,倒是八姨太会上位,比来,她在老爷面前势头弱了些,倒是这八姨太蹿升的缓慢,倒有赶超她之势,想着连日来,八姨太一向坐在大太太身边,大太太还送她很多东西,明摆着是死力拉拢,而她青夫人身边,人才倒是乏善可陈,阿谁六太太一点屁用没有,只会耍嘴皮子,东混西混,也是个不坚固的,这么想着,本身在云家的职位岌岌可危起来。
兰凝霜接过彩云递上的粥,深思着:这清楚是大太太的表示,表示她做人须得清明净白!苦笑着,身在云府这大染缸里,任你如何挣扎,都会浑浊!
青夫人这几每天闷闷不乐,先是捉狐不成,反倒落得其他姨太太嘲笑,且在老爷面前丢了份儿,大太太趁机幸灾乐祸,这口气委实难咽下。
青夫人每日也会去看望八姨太,只觉着八姨太的气色是越来越委靡不振了。曾经水润的脸儿也收回暗淡的灰色,鲜红的嘴唇成了惨白,眼窝深陷,发色枯黄,身子骨本就薄弱,现在更是瘦的只剩下一包枯骨,那手伸出来,手腕上的玉镯儿荡啊荡的,都快跌脱手臂松脱的能够。
七太太吐了吐舌头,低了头,不敢胡说了。七太太固然爱乱嚼舌根,却倒也知祸从口出的事理。只得顺服的紧紧跟在青夫人前面,冷静走着,脸皮红红的。青夫人讨厌的瞥了她一眼,内心揣摩道:这老七固然话说的粗糙,但是却说中了她三姨太的苦衷。三姨太的嘴角浮起一丝对劲。
小豆子也起了身,见兰凝霜风景大好,心下已是放心大半。彩云见兰凝霜虽则醒转,精力却还是不大好,一摸小手冰冷,忙叮咛小豆子去熬了一碗热粥,悄悄端到兰凝霜面前,服侍着。
兰凝霜虽是醒转,胃口却还没开,口中一点滋味都无,只是勉强的进了一些粥汤,还未啜饮几口,一丝丝红色从口中溢出,染得一碗白粥成了粉色。
樱桃一走,青夫民气里空落下来,倒是生出模糊的担忧。没滋没味,吃了午餐,挨过了下午点心,虽则中间,大太太三番四次看望,都被青夫人一张巧舌对付畴昔,涓滴没有漏出一点马脚。
青夫人惯常去看望,一见那蜜饯果品,件件精彩,倒是她也不轻易吃得,老爷平素再如何宠嬖,她也不见得享用的如此丰厚。这么一想,青夫民气里怒领悟聚:有些果品贵重非常,她也才在逢年过节见过一两次,那八姨太这病了一场,反倒便宜了她,生生得了这很多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