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胡三公子出来,头戴方巾,身穿酱色缎直裰,粉底皂靴,三绺髭须,约有四十多岁风景。三公籽实在谦光,当下同诸位作了揖。诸位祝寿,三公子断不敢当,又谢了诸位,奉坐。金东崖首坐,严致中二座,匡超人三座,景兰江是本地人,同三公子坐在主位。金东崖向三公子谢了前日的扰。三公子向严致中道:“一贯驾在京师,几时到的?”严致中道:“前日才到。一贯在京都敝亲家国子司业周老先生家做居停,因与通政范公日日相聚。今通政公乞假扫墓,约弟同业,趁便返舍逛逛。”胡三公子道:“通政公寓在那边?”严贡生道:“通政公在船上,未曾进城,不过三四日即行。弟因前日进城,会晤雪兄,说道三哥本日寿日,以是来奉祝,叙叙阔怀。”三公子道:“匡先生几时到省,贵处那边?寓在那边?”景兰江代答道:“贵处乐清,到省也不久,是和小弟一船来的。当今寓在文瀚楼,选历科考卷。”三公子道:“久仰久仰!”说着,家人捧茶上来吃了。三公子立起家来让诸位到书房里坐。四位走进书房,见上面席间先坐着两小我,方巾白须,大模大样,见四位出去,渐渐立起家。严贡生认得,便上前道:“卫先生、随先生都在这里,我们公揖。”当下作过了揖,请诸位坐。那卫先生、随先生也不谦让,仍旧上席坐了。家人来禀三公子又有客到,三公子出去了。
分子都在胡三公子身上,三公子便拉了景兰江出去买东西。匡超人道:“我也跟去顽顽。”当下走到街上,先到一个鸭子店。三公子恐怕鸭子不肥,拔下耳挖来戳戳脯子上肉厚,方才叫景兰江讲代价买了。因人多,多买了几斤肉,又买了两只鸡,一尾鱼,和些蔬菜,叫跟的小厮先拿了去。还要买些肉馒头,中被骗点心。因而走进一个馒头店,看了三十个馒头。那馒头三个钱一个,三公子只给他两个钱一个,就同那馒头店里吵起来。景兰江在旁劝闹。劝了一回,不买馒头了,买了些索面去下了吃,就是景兰江拿着。又去买了些笋干、盐蛋、熟栗子、瓜子之类,觉得下酒之物。匡超人也帮着拿些。来到庙里,交与和尚清算。支剑峰道:“三老爷,你何不叫个厨役服侍,为甚么本身忙?”三公子吐舌道:“厨役就费了!”又秤了一块银,叫小厮去买米。
下写“同人公具”。又一行写道:“尊分约齐,送至御书堂胡三老爷收。”匡超人瞥见各位名下都画了“知”字,他也画了,随即将选金内秤了二钱银子,连传单交与那小使拿去了。到晚无事,因想起:“明日西湖上必要做诗,我若不会,欠都雅相。”便在书店里拿了一本《诗法入门》,点起灯来看。他是绝顶的聪明,看了一夜,早已会了。次日又看了一日一夜,拿起笔来就做,做了出来,感觉比壁上贴的还好些。当日又看,要已精而益求其精。
毕竟此人是谁,且听下回分化。
婚姻就处,知为夙世之因;名誉隆时,不比时流之辈。
次日出去访访,两人也未曾大受累,还是把分韵的诗都做了来。匡超人也做了。及看那卫先生、随先生的诗,“且夫”、“尝谓”都写在内,其他也就是文章批语上采下来的几个字眼。拿本身的诗比比,也不见得不如他。世人把这诗写在一个纸上。共写了七八张。匡超人也贴在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