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儒林外史 > 第37章 发阴私诗人被打叹老景寡妇寻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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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万家又有人来请,牛玉圃叮咛牛浦看着下处,本身坐肩舆去了。牛浦同羽士吃了早餐。羽士道:“我要到旧城里木兰院一个师兄家逛逛,牛相公,你在家里坐着罢。”牛浦道:“我在家有甚事,不如也同你去顽顽。”当下锁了门,同羽士一向进了旧城一个茶社内坐下。茶社里奉上一壶干烘茶、一碟透糖、一碟梅豆上来。吃着,羽士问道:“牛相公,你这位令叔祖但是亲房的?一贯他白叟家在这里,不见你相公来。”牛浦道:“也是路上遇着,叙起来联宗的。我一贯在安东县董老爷衙门里,那董老爷好不好客!记得我一初到他那边时候,才送了帖子出来,他就赶紧叫两个差人出来请我的轿。我未曾坐轿,却骑的是个驴,我要下驴,差人不肯,两小我牵了我的驴头,一起走上去。走到暖阁上,走的地板格登格登的一起响。董老爷已是开了宅门,本身迎了出来,同我手搀动手,走了出来,留我住了二十多天。我要辞他返来,他送我十七两四钱五分细丝银子,送我出到大堂上,看着我骑上了驴,口里说道:‘你别处如果对劲,就罢了;若不对劲,再来寻我。’如许人真是可贵,我现在还要到他那边去。”羽士道:“这位老爷,公然就可贵了!”牛浦道:“我这店主万雪斋老爷,他是甚么出息?将来几时有官做?”羽士鼻子里笑了一声,道:“万家,只好你令叔祖恭敬他罢了!若说仕进,只怕纱帽满天飞,飞到他头上,另有人摭了他的去哩!”牛浦道:“这又奇了,他又不是娼优隶卒,为甚那纱帽飞到他头上另有人挝了去?”羽士道:“你不晓得他的出身么?我说与你,你却不成说出来。万家他自小是我们这河下万有旗程家的书童,自小跟在书房伴读。他主子程明卿见他聪明,到十八九岁上就叫他做小司客。”牛浦道:“如何样叫做小司客?”羽士道:“我们这里盐贩子家,比如托一个朋友在司上行走,替他会官、拜客,每年几百银子辛俸,这叫做‘大司客’。如果司上有些琐细事情,打发一个家人去探听摒挡,这就叫做‘小司客’了。他做小司客的时候,极其伏贴,每年聚几两银子,先带小货,厥后就弄窝子。不想他时运好,那几年窝价陡长,他就寻了四五万银子,便赎了身出来。买了这所屋子,本身行盐,买卖又好,就建议十几万来。万有旗程家已经折了本钱,回徽州去了,以是没人说他这件事。客岁万家娶媳妇,他媳妇也是个翰林的女儿,万家费了几千两银子娶出去。那日大吹大打,执事灯笼就摆了半街,好不热烈!到第三日,亲家要上门做朝,家里就唱戏,摆酒。不想他主子程明卿朝晨上就一乘肩舆抬了来,坐在他那厅房里。万家走了出来,就由不的本身跪着,作了几个揖,当时兑了一万两银子出来,才饣胡的去了,未曾破相。”正说着,木兰院里走出两个羽士来,把这羽士约了去吃斋,羽士告别去了。

牛浦本身吃了几杯茶,走回下处来,进了子午宫,只见牛玉圃已经返来,坐在楼底下,桌上摆着几封大银子,楼门还锁着。牛玉圃见牛浦出去,叫他快开了楼门,把银子搬上楼去,抱怨牛浦道:“刚才我叫看着下处,你为甚么街上去胡撞?”牛浦道:“刚才我站在门口,遇见敝县的二公在门口过,他见我就下了肩舆,说道‘好久不见’,要拉到船上谈谈,故此去了一会。”牛玉圃见他会官,就不说他不是了,因问道:“你这位二公姓甚么?”牛浦道:“他姓李,是北直人。便是这李二公,也晓得叔公。”牛玉圃道:“他们在宦海中,天然是闻我的名的。”牛浦道:“他说也认得万雪斋先生。”牛玉圃道:“雪斋也是交满天下的。”因指着这个银子道:“这就是雪斋家拿来的。因他第七位如夫人有病,大夫说是寒症,药里要用一个雪蛤蟆。在扬州出了几百银子也没处买,闻声说姑苏还寻的出来。他拿三百两银子托我去买,我没的工夫,已在他跟前保举了你。你现在去走一走罢,还能够赚的几两银子。”牛浦不敢违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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