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是雨过后的艳阳清空,脚下是轰鸣作响的滚滚污流,这一刻,船上坐着的两人仿佛浮在了空中,唯有一叶孤舟让他们紧密相连。
在这激流当中,他们乘坐的划子显得如此纤细,浪涛冲刷在船板上,收回了吱吱呀呀的哀鸣,仿佛转眼就会被浊浪淹没。大大小小的旋涡不再暗藏于水底,反而浮出水面,相互争抢撞击,溅起尺余高的浪头,像是其下的暗潮也不甘孤单,等着抓取那些游过江面的死物活物,它们吞噬入腹。
严漠看了他一眼,也不答话,径直走了畴昔。
沈雁坐在船头,单手抓住了船舷,神采如同喝醉了普通,浮上一层浅浅红晕。如此奇景,如此豪举,他合该抽出无影,弹剑而歌,就如同任何存亡至好一样,面对这彼苍黄河,纵情欢笑。但是他笑不出来,那双点漆也似的眸子紧舒展在了面前健旺的身影之上。
严漠脸上闪过一丝戾气,移开了视野,澎湃的波澜仍在他们脚下贱淌,只是一个分神,船就飘出了数丈。毕竟还身处险境,严漠也不游移,再次捡起双桨稳稳操起了船来。沈雁也未曾开口,只是悄悄的坐在船上,开端盘膝运功,规复内力。
转眼一个时候畴昔,把竹篙往岸上一插,严漠悄悄跃下了舢板。在大水中操船不啻于一场激斗,他背后的衣衫已经湿了大半,就算吼怒的河风也没法消去那股炎热,但是他甚么也未说,只是站在岸边扭过了头,看向沈雁。
这里河面宽窄实在不好判定,但是沈雁本身的内力多寡却不丢脸出,祛毒以后只在鬼医那边停了两日,就算是铁打的人都不成能规复如初,更别提他这个方才死里逃生的重伤之人。这百里奔驰下来,别说面上的气色,体内的真元,他就连身上的衣衫都比严漠狼狈几分。
船至半空,其力欲竭,但是身下巨木带起的旋涡还未消逝,若此时下坠,只能落得个船覆人亡的了局,严漠身形已经绷作了一张强弓,脸上却没有暴露半丝镇静神采,在船儿飞至顶点,正欲落下之时,他手中竹篙急如闪电,又是一点,打在了那棵大树尾部。巨木如同被重锤击中,竟然平空半转,由横作纵,在江心打了个转儿。跟着这半圈翻转,掀起的旋涡也被树干抹平,划子轰然落在了不远处的水面之上。
然后呢?是否在本身面前,他再也不会纵声大笑,不会称心清闲,只是带着那张浅笑的面具,但是在本身不重视的时候,如此悄无声气的白了神采,僵了身形……
为了避开摘星楼的追踪,两人没有选那笔挺宽广的官道,而是沿着巷子奔驰这类土路野地被雨水一浇,不免有些泥泞,严漠的轻功天然能避开泥点水洼,换做是沈雁,可就没有阿谁余力了。身上的白衫早就班驳不堪,下摆跟灰衫也相差无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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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隔前次渡河只不过旬月风景,但是目所能及的统统都仿佛改了样貌。白日的黄河可不像夜晚那么美好,方才下过暴雨,上涨的河水还未曾退去,滚滚浊浪就像吼怒的怒龙,冲刷着两岸的大地,时不时还能看到水中裹挟这一些树枝、木板,像是水患冲毁了那里的村落农舍。
不再多言,两人一前一后,再次踏上了前去白鸾峰的旅途。
因为摘星楼的追杀,沈雁已经在路上担搁了很多光阴,现在间隔白鸾峰一月之约不过几天风景,由不得他不心急。当日甘三郎孤身前去白鸾峰闯下那么大的祸事,若不是他和凌云公子定下了赌约,怕是立即就要兵戎相见。但是现在想来,恐怕当时魏凌云就已经晓得本身没法赴约,才会做出那么光亮正大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