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莽汉正待怒骂,谁知蚺婆、墨客也都各自盘膝坐下,不再理他。憋了半天肝火无从宣泄,他猛力一踹身边的大树,只听霹雷一声巨响,树干回声而到,一阵灰土铺天盖地卷来,反而呛得他大咳几声。
若端的是泪滴,这红痕怕是要顺着脸颊滴落,但是红痕固执,底子没有分开肌理的意义,顺着鼻翼直直落向了咽喉,在喉结上方又是一跃,廉泉穴收回一阵颤抖,沈雁的牙关格格咬紧,任那红痕顺着衣衿滑下。
见沈雁闭目,严漠手中的船桨缓缓慢了下来。运功最忌讳的便是外物滋扰,更别说这类攸关性命的蛊毒之争,万一在紧急关头因为船只颠簸出了甚么不测,结果自是不堪假想。有了决计节制的船速,那明显近在天涯的河岸,俄然又显得悠远了起来,绑在船头的火把也燃至绝顶,暗中重新笼上,连水雾都浓厚了几分,再也看不清船舱里的身影。
但是沈雁不从,放声大笑,泪洒衣衿。不听,不从!
“臭人!臭狗!臭婆娘!”恨恨骂着,莽汉把手里的钢叉一转,朝林中走去。吃不上女人,总要吃点别的压饥才是。
就用毒而言,严漠确切家学渊深,但是蛊物却不在师尊的爱好以内。要成一蛊,必须让无数毒物相互搏杀,唯有胜者才气成为“蛊种”,因此蛊性皆残暴,也不易操控,必须性命加以祭炼,习蛊之人常常会被蛊物影响,变得残暴猖獗,明智全失。这类得不偿失的伎俩,明显不是他乌衣一派的气势,是以严漠只晓得蛊类残暴,却实在对蛊术体味未几。
但是看不到,却能听到、嗅到。只过了约莫半刻钟,船舱里传来了牙关相叩的声响,开端只是悄悄几下碰撞,伴跟着如同筛糠般的颤栗逐步麋集起来,一股说不上是腥臭还是苦涩的味道从乌蓬下传来,跟舱里本来浓厚的鱼腥味儿混在一处,透出森森诡谲。蛊毒发作了。
蚺婆怒从心起,一杖挥了畴昔:“鹤老鬼,你给我闭嘴!”
简简朴单一个承诺。沈雁唇边绽出了个藐小浅笑,不再多言,摆出五心朝天姿式,端坐在被乌蓬讳饰的船舱内,闭上了双眼。
听老太婆的嘟囔,鹤翁不屑的哼了一声:“河上不另有水鬼吗?说不好两人已经命丧黄河了,我们还急个甚么。”
“那还不如先睡上一觉。”鹤翁打了个哈欠,也不管其别人的安排,独自走到了树下,往地上一躺,“明日出发再唤我起来。”
整整一个时候,沈雁的长笑终究低了下去,那点红痕重新回到了眼眶下,不甘的跃动两下,隐没不见。他的身形一晃,栽倒在了船舱中。
还是那片树林,也还是那位老妪。去而复返的蚺婆盯着地上没了声气的虬褫,恨得双目都快喷出了火来。那但是虬褫啊!如若养成,定能化作无人能敌的蛊王,别说统御苗疆,就是贯穿阴阳又有何不成?有褫蛊在手,谁还敢轻视她蚺婆半分!
像是想起了黑衣杀神身上的戾气,蚺婆悄悄打了个颤抖,没有实足的掌控,她甘愿离那人远些才好。
严漠手上的双桨微微一滞,旋即又如常划了起来,“有我在。”
蚺婆杖上带毒,没人敢等闲硬扛,那枯瘦老者却浑不在乎,指尖一弹,白森森的骨粒就脱手而出,撞在杖上。杖头一歪,从他身侧落下。一阵悉索轻响从老者腕上传来,只见一串长长的骨链绕在他与枯骨无异的手臂之上,上面每一颗串珠都是天灵盖上的顶骨所制,透着股阴沉寒意,也不知这串骨链下凝集了多少亡魂。
“你们的臭骨臭肉另有没有完。”中间传来一声卤莽的喝骂,眼若铜环的男人挥了挥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