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摸透了对方的行迹,严漠那里还肯担搁,直接飞身跳了下去。这一下轻如落羽,却连半点声音也未收回,几步走到那人背后,他伸手一点,直接把人放到在地。点倒了人,又仔细心细把那贼人搜了一遍,拿掉他藏在怀中的毒物,又在对方脸上抹了一把,擦去他面上的假装,严漠才拎起对方的衣领,向来处走去。
只听哐啷一声巨响,那人已经砸破了窗棂,直接飞进屋中。像是被这从天而降的男人惊到,厅阁中传来几声短促的尖叫,严漠脚步不断,闯进了阁中。
那段前朝轶闻还算风趣,更风趣的则在秦卿和沈雁说完以后,阿谁小厮的行动。底子就没有耽搁的意义,他瞅准了一个调班机遇,直接端起替代下的冰盆,就偷偷溜了出去。
秦卿从不直呼沈雁的姓名,在外人面前她会称声“沈郎”,暗里则柔声软语唤作“阿雁”,秦楼出来的行首,又怎会忽视这些奥妙细节。但是此次,她并未用上二者,而是直直叫他“沈雁”。
如果秦卿没见过沈雁跟朋友相处时的气象,她能够还不会生疑,只当是沈雁内心有事,略有些魂不守舍。但是恰好她见过李大,见过甘三,见过沈雁与那些朋友纵情欢歌的场面。甚么是萧洒意气,甚么是难堪宽裕,甚么又是心有灵犀、神思所属,她这个风月场里的里手,天然分得清楚明白。
看来沈雁此次料得不错,此处里确切没有安插摘星楼的人马,现在仓促追来的恐怕是从岱县派出的密探,才会用这等低劣的假装身法,比及转头好好审一审此人,也能顺藤摸瓜找出些东西。
会潜入秦楼,窥测他们动静,探听动静的,除了摘星楼怕是没有其他了。严漠哪肯放过这只贪食的鱼儿,直接就缀在了他身后。这小厮看来并不筹办顿时分开秦楼,反而七拐八拐,在一处墙根前停了下来。摆布张望了好久,肯定没人追踪后,他弯身从灌木粉饰的墙角处挖出一个盒子,从身上摸出各蜡丸,筹办在内里放入刺探到的讯息。
这设法何其好笑,他是救了沈雁的性命,乃至于他双修共宿,但是两人除了朋友交谊,怕是没有更多东西了。心中明白,却恰好忍不住生出不悦,严漠也就不肯细心打量那两人,除了那段前朝轶闻,他把更多重视放在对院中的防备之上。这一看,却看出些非常。
之前被人请去薄雪斋,严漠只道沈雁找他筹议对于摘星楼的体例。但是真去到那边,见到了一幕浓情密意的场面。沈雁身边有人,还是位容色俱佳,又含情脉脉的风尘女子,目睹两人的默契姿势,他的表情俄然就不如何好了。若真只是要问话,又何必摆出那样的场面,做出那样的姿势。在饮下那杯松醪酒时,他在沈雁那双通透的眸子中,看到一些恨不得拒他于千里以外的东西。
严漠不由冷哼一声,直接把提在手中的探子扔了出去。
这番话问得已颠末于直白,但是压在心头的东西让她不得不问。能成为沈雁的红颜知己,秦卿对这荡子的为人当然知之甚深。此人固然看起来轻浮放浪,内心待人却实足朴拙,再加上那点伶香惜玉的手腕,即使流连于花丛当中,也从不会惹人腻烦。
“沈兄,你可有甚么高见?”
“多虑甚么?”秦卿也笑了笑,眼中却没甚么笑意:“那位严公子生得可真漂亮,面如冠玉,身姿风骚,莫说是上面那些端茶送水的婢子,就算是奴家多看两眼,也不由心生倾慕呢。只可惜他为人过分冷峻,不知是不爱我们这些庸脂俗粉,还是另有所爱,不近女色呢?”
心中如此想着,严漠脚下却没有半丝逗留,斯须之间就重新回到了薄雪斋前,但是只是看到面前的台阁,他眸光就是一沉,才半晌工夫这天井竟然灭了大半的烛火,唯有几盏小灯影影绰绰,装点在房间角落。透过昏黄灯光,两道恍惚身影倒映在窗纸之上,紧紧依偎如同交颈的鸳鸯,说不出的密切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