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秦卿没见过沈雁跟朋友相处时的气象,她能够还不会生疑,只当是沈雁内心有事,略有些魂不守舍。但是恰好她见过李大,见过甘三,见过沈雁与那些朋友纵情欢歌的场面。甚么是萧洒意气,甚么是难堪宽裕,甚么又是心有灵犀、神思所属,她这个风月场里的里手,天然分得清楚明白。
这话说得倒是有几分笃定。秦卿不由暴露一点讶色,高低打量了他两眼,俄然微微一笑:“你那位严兄喜好甚么,我实在没有兴趣过问,不过你这荡子还喜好甚么,我却猎奇的紧呢……”
“拯救之恩?”秦卿稍稍坐直了身形,一双明眸细细打量了沈雁一番,点绛樱唇上挑起一丝玩味笑意,“本来与你有拯救之恩,就会乱了你的心神呢。”
既然已经摸透了对方的行迹,严漠那里还肯担搁,直接飞身跳了下去。这一下轻如落羽,却连半点声音也未收回,几步走到那人背后,他伸手一点,直接把人放到在地。点倒了人,又仔细心细把那贼人搜了一遍,拿掉他藏在怀中的毒物,又在对方脸上抹了一把,擦去他面上的假装,严漠才拎起对方的衣领,向来处走去。
而本日,她却见了一副奇景。
严漠不由冷哼一声,直接把提在手中的探子扔了出去。
秦卿并不在乎严漠的冷酷,反而悄悄嗯了一声,伸出玉手拍了两下,从人群中立即闪出两位穿戴褐色罗裙的女子,她淡淡一指天井中的统统人,冲那两人叮咛道:“都先把守起来,等会查上一查。”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沈雁不由暴露抹苦笑:“卿儿,你多虑了。”
屋内此时已经一片狼籍,探子倾斜的跌倒在地,不巧碰翻了安排酒水的案几,金黄色的酒液撒了满地,几枚果子滚得七零八落,另有一颗正巧落在了依偎在一处的两人身侧。只见那位才子现在云鬓狼藉,香肩半露,面上带着一丝惊诧,她身侧的男人则敞了一半的衣衿,眼中也闪过几分惊奇,几分惭愧。
看来沈雁此次料得不错,此处里确切没有安插摘星楼的人马,现在仓促追来的恐怕是从岱县派出的密探,才会用这等低劣的假装身法,比及转头好好审一审此人,也能顺藤摸瓜找出些东西。
如此穷极豪侈的气象,严漠也不是从未见过,但是做得如此喧闹无声、有条不紊的,就算是大富人家怕也未几。更难能宝贵的是,这些仆人身上并没有甚么武功,纯粹就是练习有素,教养而成。因此在一世人中,俄然呈现一个身怀轻功的小厮,用心作出跟旁人类似的姿势,天然就夺目得紧了。
严漠并不笨拙,当然能发觉到那密切背后的躲闪。他也晓得沈雁有个“荡子”诨名,想必长年沉沦花丛,片羽不沾。但是晓得归晓得,真正见到之时,贰心中还是莫名燃起了一团肝火,像是属于本身的东西被别人觊觎窥测。
或许是因为秦卿身份过分特别,在薄雪斋四周服侍的人手并不算少,两组乐者不断歇的吹弹乐器,另有挑灯、捧香、端酒、持扇的丫环小厮,零零散散足有十余人,每过一段时候,就有人从院外悄悄走来,换来些新奇的果蔬茶点,随时静候仆人取用。
这设法何其好笑,他是救了沈雁的性命,乃至于他双修共宿,但是两人除了朋友交谊,怕是没有更多东西了。心中明白,却恰好忍不住生出不悦,严漠也就不肯细心打量那两人,除了那段前朝轶闻,他把更多重视放在对院中的防备之上。这一看,却看出些非常。
之前被人请去薄雪斋,严漠只道沈雁找他筹议对于摘星楼的体例。但是真去到那边,见到了一幕浓情密意的场面。沈雁身边有人,还是位容色俱佳,又含情脉脉的风尘女子,目睹两人的默契姿势,他的表情俄然就不如何好了。若真只是要问话,又何必摆出那样的场面,做出那样的姿势。在饮下那杯松醪酒时,他在沈雁那双通透的眸子中,看到一些恨不得拒他于千里以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