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将明未明，殿里沉闷又暗淡。
他顺手将徐思挥到一旁，快意扑上去扶徐思，却被他一把拽住胳膊，强掰了脸颊验看。
这惊骇令他色心顿消，脑中也垂垂沉着下来。
部属笑道，“像――想不到萧创业老儿养了十六七年的女儿，竟然是将军的种。不知阿谁太子是不是也是将军的儿子。”
快意情知机遇已逝，她不肯再持续受辱，拔了发簪便猛的向喉咙里刺去，徐思惊叫道，“快意！”
但要说有多惊骇――也不至于。
二郎沉默半晌，道，“恐怕已不成了。”
二郎昂首看了天子一会儿，遂在他床前跪下，给他磕了三个头。道，“儿子领命。必……”
本来天子还在等顾淮，但自旨意下达至今已三个月，顾淮还是没有来。天子传维摩来扣问，才知他竟然放顾景楼南下传旨。天子也不能说维摩做错，可他敢说若维摩将顾景楼留在城中，另派别人南下传旨，现在顾淮雄师必定早已到了。
她也杀不了这个逆贼。
琉璃和快意都还是女人，只半晌间便不忍再听。
起初养尊处、优手不能提的少年，不太短短几个月之间就肥胖矗立起来。可见吃了多少苦。
他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有赤裸裸的讽刺和小人得志的放肆。
他一句话尚未说完，外头忽传出惊呼，“叛军入城了！贼子杀出去了――”
天子从梦中醒来，模糊闻声兵戈声，便唤人来问。但是叫了半晌，只决明仓促进屋，将天子扶着坐起来。
天子道，“不要紧，都这个时候了，另有甚么可避讳的。去叫他来吧。”
他对决明道，“给朕穿上吧――朕出去见见故交。”
――台城内的局势本来还算安稳，但新年正旦日那天李斛俄然在城下喊话，说是要赦免城中统统奴婢，凡出城投降者一概免为布衣，有功者授予官职。城中奴婢争相出城投降，插手李斛军中。更有甚者乃至绑了仆人出去。
徽音殿。
李斛看着徐思，半晌后目光才缓缓移到快意脸上。他手上力道已松了，迷惑的打量着快意。
快意记得。
他直接抬步到徐思跟前，粗硬的手指捏住徐思的脸颊，像看货色般验看了一会儿，“孤还觉得你老了。本来这张脸即使老了，也还是美艳。”
民气已然崩溃，连宫中婢女仆人们也都趁乱逃了。天子觉着恐怕最多三四日，台城便要沦亡。
李斛明显是来享用本身的胜利的，却俄然有种被人盯紧了后背的惊骇感。
徐思晓得，快意到底还是想见一见李斛的――那么便让她见一面。想必见过以后，她就能断念了。
倒是张贵妃先愤怒的喝斥，“陛下还没死呢，看你们出些丑态！”
她这么尽力的活到现在，莫非就因为这个在本日之前和她毫不相干的逆贼呈现了，就因为旁人给她屈辱，她便要一事无成的轻舍性命吗？
天子闭上眼睛叹了口气，道，“是吗？”好久后才道，“――城破后应当会有长久的乱局，你就趁机冲出城吧。一会儿朕会把军队集合到北城门，你归去调集好幕僚与人手，筹办向北突围。”
平素宫中不服膺张贵妃的人多，可这一日她一开口，旁人都不敢有片言顶撞，殿内立即便又沉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