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法喃喃道,“……我只是个女人。”
周楚忙上前扶住她,拦在徐仪跟前,“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琉璃这才明白他的企图,不由心中一振。
自幼面对两个嫡姐时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悦感再度涌起,她很快便沉着下来,道,“当然有。阿姐,你是不想给阿爹报仇了吗?”
便见两个年幼的孩童正一上一下的叠在门边,抻着头向里瞧。恰是妙法和周楚的两个孩儿。他们长大这么大从未见过有人敢对他们阿娘疾言厉色,一时都有些怔愣,不留意便鞭策了门轴。
徐仪道,“殿下两个儿子,却都是天子的的亲外甥。殿下觉着,李斛会不会放过他们?”
琉璃道,“阿爹死在李斛手上。阿爹临死前留密诏给二郎,令他讨伐李斛光复帝京,阿姐却思疑这份密诏有假。莫非不是?”
一场争论就此消弭无踪。
却在此时闻声吱呀一声门响。屋内争论的姐妹俩,手足无措的周楚和察看局面的徐仪俱都被惊了一惊,同时循名誉去。
妙法却不能不听一听他的来由了,便也望向他。
琉璃便有些上火,道,“是真的――阿姐待如何?”
琉璃的气势和思路被打断了,再持续起来便有些不伦不类。何况她夙来坦白直接,想说的实在也已经说的差未几了。要她有理有据循循善诱,她也做不到。只是想到本身到底还是违背了来之前徐仪的丁宁叮嘱,差点就和妙音厮打起来,表情便有些懊丧。
徐仪持续道,“且殿下毕竟是天子长姐,待回到建康以后,或许会丧失些身家财物,乃至人身自在,但起码爵位、性命临时都能保住。但是――”他话音一转,忽就咄咄逼人起来,“能保住多久呢?”妙法公主一惊,愤怒而又震恐的望着他。
妙法实在已被她说中苦衷,只不肯承认罢了。琉璃越激切,她便也越平平,“那密诏谁都未曾见过,当然要问一问真假。”
他道,“殿下莫非觉得,李斛的野心就止于篡夺建康、篡夺东吴吗?”
徐仪一笑,道,“是啊……殿下大可放下杀父之仇,临时寄身在李斛部下保命。等临川王击败李斛,拿下建康,前去挽救您。只是――这就要看李斛的表情了。殿下可晓得李斛是如何清理长安朱门的?”
但是……金陵沦陷、广陵不战而降,南兖州与南徐州不战而降。李斛以八千马队起家,江东望风而降。若连三吴也不费一兵一卒被拿下,谁晓得李斛会收缩到何种境地。万一他当真要杀了维摩,即位称帝……
他道,“将男人尽数摈除到街上,纵马肆意踩踏砍杀。将女子配给仆从,肆意欺侮。所幸沈家早已落败,大宗已不在建康――传闻李斛对世家的痛恨,起因正在吴兴沈氏身上。”
徐仪又道,“既如此,天子罢废一郡长官,令李斛的部下取而代之,那也算天子之政。同逆贼一战当然痛快,可若不肯违背天子之命,倒也说得畴昔。”妙法便不表态了。
徐仪只瞟了琉璃一眼,便上前对妙法道,“诚如公主殿下所说,太子殿下才是正统。现在储君嗣位,传续的正我大梁的帝统。何必还要舍近求远、舍长立幼?”妙法不由点头。
妙法不作声――她恰是为了这两个孩子,才踌躇不决。
琉璃凝睇着她,目光如火,腔调却腐败沉着,“那么,此次李斛假传阿兄的诏令征讨东吴一事,阿姐是如何筹算的?”
待妙法命侍女将两个孩子带下去后,姐妹二人便都有些难堪。
妙法恼羞成怒,道,“猖獗!”
妙法身上便一软――她当然晓得李斛何故会痛恨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