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朔愣住脚步,道,“宣城?”
六合苍茫,不知前路。
萧怀朔便道,“我晓得你心中所向,但这也是舞阳公主的决意。”
萧怀朔有龙神护体、命不该绝的流言已传遍了全部营地。兵士们不敢公开群情,但是私底下群情纷繁,军心狼藉摆荡。
何满舵不解萧怀朔何故俄然提到这小我,只能点头道,“是。”他更体贴的倒是快意,“孔蔡此去的目标,想来必是南陵。南陵守备亏弱,是否该……”
何满舵几番思忖,脑中忽就一响。他明白萧怀朔何故要提起何缯了――快意曾模糊向他提起过,鸠兹一带活泼的水贼,就是当日采石渡上溃败的散兵――那些人曾都是何缯的麾下。
快意哈哈的笑起来,道,“那你就只好尽力想想如何帮着我用嘴皮子完成目标了。”
夜间单独喝酒消怒。喝过酒却也没忘了带上众将巡查营帐,检察营盘的保卫与防备――他部下虽多屠城、劫夺之事,但是营规森严,即使才经历惨败,营盘的保卫也还是井井有条,并未是以松弛怠慢。
鼓声躁鸣不止,兵士们将数十道云梯推上城墙,前赴后继的向上攀爬。喊杀声震天作响。李斛身披坚执锐,全部武装,亲身于城下督战。
南陵,鸠兹。
李斛怕萧怀朔趁乱掩杀上来,竟对此听任不制止。
他手指几近掐入掌心,面上却无动于衷。半晌后便只留背影给何满舵。
萧怀朔自城楼上走下,何满舵便迎上前来,道,“李斛派孔蔡率五千人,往宣城的方向去了。”
快意道,“不晓得,但总得一试。”
这声音虽大半淹没在疆场鼓噪声中,但是到底还是传入那少年耳中。
当日李斛要南下的动静传来,萧怀猷命何缯前去采石渡戍守。可惜何缯军队未至,李斛便已度太长江夺下了采石渡。何缯部下军队自投坎阱,不成章法的抵当以后,士卒离散,何缯本人则被俘虏。
李斛见死伤惨痛,局面已难以节制,只能出兵。但是后术兵士们害怕着火乱窜之人将火引来,竟向他们放箭。
李斛大败回营,见营诽谤病疲卒或坐或倚枪,士气低迷悲观,不由羞恼至极。
“试不成如何办?”
他是临时起意,兵士们不知他来,便有夜深难眠之人懊丧的说着闲话。
绕过一道青山,走未几远,便是茫茫芦苇荡。河滩、洲渚和湖泊尽都淹没在芦苇、荻草之间,只偶尔过一道山坡,能自那坡顶瞥见芦苇之间的碧水。那水中斑鸠混居,不知那边传来动静,鸠鸟便成群在水草中飞起,未几时复又隐没在水草中。
何满舵游移不决,未能作答。
李斛麾下士兵士气低迷,且前度攻城死伤惨痛,已不敢恋战。眼看着那些近战远不如他们的矮小南兵气势放肆的杀将上来。所幸这些人并未深追,只在岸上劫杀一波,便心对劲足的出兵回船上去。
“跑呗。”快意道,“若跑不掉,就只好请你于千军当中取贼首了――你的工夫总不会是吹出来的吧?”
李斛出兵,忽见江上舰船如乌云涌来,船上箭如飞蝗,漫天飞来。军中中箭无数,纷繁如惊兔般无头乱闯。
但是那少年并未同他对骂,只唤人来叮咛叮咛两声。半晌后城上守将便将烧的滚烫的黑油顺着云梯倾倒下去,兵士被烫得皮焦肉烂,哀嚎不止。城上扔了火把下去,火势自下而上敏捷窜起。数十道云梯半数被毁,着火的兵士四下寻觅水源,落河者无数。更多兵士怕被火油涉及,争相后逃,相互踩踏。
她竟没趁机调侃他能够逃脱。顾景楼不觉便挺了挺胸,也跟着抿唇一笑。半晌后又觉着那里不仇家――他才是师兄!他才是男人!他才有功业啊!就算是报恩也罢,总之绝对不该是这类小主子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