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细心机考起来,事情才一一了然起来。
如果她晓得了……是否会想回到亲生父切身边?
车行在路上,出宣阳门时,他忽就认识到――莫非是因为李斛?
到底还是劝止道,“城中合法用人的时候。可贵他从汝南来,熟谙叛军的习性,阿兄何不留他在身边咨询?去江州传旨这等小事,又不是非他不成。”
二郎怒极反笑,道,“……本来如此。”
维摩却反问道,“万一李斛的内应就在王琦军中呢?”
二郎正细心机考着,却冷不丁听到维摩道,“王琦手中兵力确切薄弱,不如另派别人戍守长江。”
二郎迎上前去,相互见礼以后,维摩便对顾景楼道,“统统便都拜托给凌云你了。”
二郎不由恼火起来,“万一李斛的叛军就抢在这三五日渡江呢?”
二郎道,“臣也是这么想的。江戍兵力还是略嫌亏弱了些,另有上游枢路特别是采石渡,也得增派人手前去扼守。”
二郎唤了人来,叮咛道,“让舞阳公主立即回府,就说我在公主府等她,有急事商讨。”
维摩思考半晌,弥补道,“――接引叛军渡江这一条是最要紧的。”
他觉着这件事不值得大张旗鼓。
从承乾殿中出来,二郎并没有急着回府。
维摩道,“你不要多想――我并不是思疑你,只是就事论之,李斛的内应最有能够在江戍。尽快改换江戍,这也是阿爹的意义。”
二郎一时无话,只道,“臣弟明白,统统唯太子殿下之命是从。”
二郎便将嫌隙临时抛开,道,“若大肆盘问起来,徒然扰乱民气。不如暗里暗访,选可靠可托之人扼守住枢路,加强江上巡防。”又道,“内应能做的不过是接引叛军渡江,在城中制造混乱、趁乱开启城门一类……只要丹阳尹和城戍谨慎防备,想来内应也无机可趁。”
但是既要和维摩同心合力,这些事上他也必定要有所让步,故而二郎也只思考半晌,便道,“阿兄说的是。只是不知该调谁过来?”
在此之前――
二郎等在书房里,沉默思考着建康的局势。
二郎忍了几忍――他这会儿若劝维摩将顾景楼留在建康,未免显得气度局促。传出去只怕要令顾淮和顾景楼心生顾忌。可他还是不能不觉着,和维摩这般坦白诚心的君子同事,实在让他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但是吐之又徒然凸显本身的小人之心。
恐怕……二郎想,恐怕快意真的会对李斛心存胡想。哪怕不必然能相认,哪怕明知他是反贼、残余,她也会忍不住想去看一看,她的亲生父婚究竟是甚么样的人。
维摩又问道,“凌云说李斛在城中有内应,此事你如何看?”
顾景楼辞职分开。二郎心中模糊感到有些不对,到底还是没忍住,道,“他可贵来一趟,大哥不让三姐和他见一面吗?”
建康真正的危急实在不在于兵变,而在于四周火起的时候,天子突然倒下。
二郎的话便噎在了口中――维摩当真不是胡涂,只是事事都要占着好名声,让二郎实在难以和他走到一起去罢了。
维摩便道,“云奇将军何缯,你看如何?”
出了这么大的事,天子除了一句“好好扶助你阿兄”外一句话也没叮咛他,维摩更是毫不避讳的思疑他,二郎总觉着有那里不对。
维摩道,“你毕竟幼年,突然碰到这类大事,不免有照顾不到之处。阿爹既然将国事交托给我,必定有他本身的考量。”
二郎想了想――王琦本是他担负丹阳尹时汲引发来的幕僚。北伐得胜以后江下水贼鼓起,他便调拨了三千人马给王琦,命他戍守采石渡,沿江巡查。他是扬州刺史,除了建康水路以外的这一段江上防务,本来便该他来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