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平仓自汉后便多烧毁不设――乱世里也底子攒不出粮食来。虽说常平仓“谷贱时增价而籴,谷贵时跌价而粜”,是为利农利民而设立,但实际上凡有人操纵就免不了秉公舞弊。何况现当代道,各地的豪强把持处所选官把持处所军政,无人能羁系。常平仓在他们手中底子就是劫夺民利的东西。
快意目光便一柔,暖暖的。江南浓秋,天井里有重红浅黄残暴如锦的木叶,天井之上碧空晴明。她立在门前石阶上,浅浅道,“好。”
快意便道,“实在江州和荆州一带也不是没不足粮,可这些粮食分离在各家各户,零零散星,朝廷若想调拨便只要搜刮、分摊一途,我说的对不对?”二郎点头,快意便道,“可实在有个别例,既不会劫夺民利,也不必朝廷大动兵戈,就能自但是然的让这些粮食会聚到扬州来。”
二郎道,“嗯。”
二郎道,“你是说高价收粮吗?”并不是二郎没想过,只是常平仓的经验就摆在那边,朝廷高价收粮,免不了中间经手的官员层层剥削贪渎,还很轻易演变成搜刮、分摊。实在是说之有理,可行之有害。
和快意短短几句话之间,他竟觉着思路开阔了很多。远比在朝入耳天子朝臣们语含机锋的陈述民气世情、算战略划、争论推委半天更有效很多。
二郎道,“你说。”
――徐仪下落不明,淮南局势伤害,京畿饥荒残虐。
他仓促分开,但是行到院子里,又不由折返来,道,“一会儿你要去给阿娘叩首,对不对?”
快意道,“朱门世家谁手上没有七八年的存粮?只看你如何从他们身上取出来罢了。我有体例让他们拿粮食来换这些‘无价之宝’。不说低买高卖,可起码不会让你亏损。”
但是若他果然如此无所不能,又如何会让快意哭成这个模样?
这当然是天子对二郎的信重和宠嬖,可紧跟着火线败北便是江南绝收,如安在饥荒之下稳定京畿的局势,这重担也压在了二郎肩上。
二郎忽就感觉满脸滚烫。
只是本朝富庶承平,太湖一代接连歉收后,天子怕谷贱伤民,也为了积储粮食,才又重新设置了常平仓。
“你出去一下,我洗把脸。”她对二郎说。
以是她尽其所能,哪怕是毁家抒难,也想为安定乱世做些甚么。何况她坐享旁人的供奉,本来这就是她该挺身而出的时候。
快意心想,常平仓是最后的手腕,只要不开常平仓,世人便晓得另有最后的退路。以是天子才不肯等闲开仓吧。但是天子恐怕高估了官方存粮,而低估了蜀地粮食入京的难度。不知这会儿开还是未雨绸缪,过些日子再开怕就是亡羊补牢了。
二郎晓得快意说到做到――让他阿姐为他处置商贾末流,贰内心很不好受。却还是道,“――那我归去便盘点府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