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浑身清贵之气,此时却半点未曾给人以疏离悠远之感——穿街过市间,这位太子殿下正如每一名终究娶得心上人的平常少年郎那般,面上无一刻不是挂着如沐东风般的笑意。
谢无恙返来得很快。
而老爷子的状况在一众许家人当中,却并不算如何凸起——
有穿着讲究的权贵,网纱绾发的长衫士人,着窄袖袍子的军旅男人,更多的则是平常百姓。
“好了,去吧。”老爷子虽万般不舍,却也极看重吉时二字,不想在这大喜之日让孩子有一分一毫的缺憾。
两个月……
不过转念一想,如此自家女人才气住得更加舒心,且看得出来是太子殿下和太后娘娘特地叮咛过的,阿葵便也就放下了争强好胜之心,遂暴露欣喜笑意。
阿葵见状,更是当即上了前去,替自家女人——哦,自家太子妃揉捶肩背。
他悄悄而慎重地握着,牵着她出了喜轿。
到底是江太傅笑着道:“王爷一片心疼长辈之心实乃日月可鉴,殿下既有此诚恳,亦是出于真敬爱重将来太子妃……此中情义,虽有分歧,倒是殊途同归。公然,这必定就是要做一家人的嘛!”
听得这道极弱的声音,许明意强忍着眼底的酸涩之感。
莫名挨了一记眼刀的许昀冷静闭上了嘴。
许明意便见劈面之人接过那两缕发,行动极器重又慎重地将它们系在一起,拿红绸细心包好以后,放到了朱盘当中。
老爷子坐在最上首,许缙与崔氏坐于其下两侧,紧接着便是许昀伉俪,与立在一旁的许明时。
阿葵看得直瞪眼。
喜轿在宫门前落下。
她真是好福分。
大婚礼成以后,等着她的另有授册大礼。
许明意在礼部官员的指引下,膜拜聆听祖父与父母训言。
是吴恙。
许明意听得有些想笑。
二人换下烦琐沉重的喜袍,许明意卸下那凤冠以后,便被几名宫娥扶去了浴房。
内官手捧朱盘酒馔而入。
主婚官的声音低垂响彻大殿。
结婚乃是大喜之事,自当要事事奔着高兴喜庆。
谢无恙却看得清楚。
“是。”
她很想转头看一眼。
他接过,轻抿一口,再奉向她。
此时,轿外正值日落之际,霞光漫天,绯丽旖旎地染红了半边天涯。亦将整座朱墙琉瓦砌成的皇城,都覆盖在了这极尽残暴的暮色之下。
爆仗声响之下,锣鼓乐声显出几分喧闹喧闹。
在无数道目光的谛视之下,在无数声或客气阿谀、或俭朴简朴、或热忱殷切的庆祝声中,许明意上了喜轿。
迎亲步队出了庆云坊,围观百姓不减反增。
大婚典仪设在了太和殿内。
女官以帷扇相遮,扶着许明意上了华盖彩舆。
真红喜服衣袖广大,更衬得女孩子的手腕白净纤细,而那皓腕之上,半藏在衣袖间的是一只玉珠手串。
谢无恙心有震惊,撩袍跟着许明意一同跪下,双手叠于身前,慎重道:“请太岳父和岳父岳母放心,阿渊今后定不会让昭昭受涓滴委曲不公——若违此诺,或打或罚,皆由太岳父决计。”
华贵寂静的大殿以内,二人弯身交拜,眼中皆有笑意在。
坐在御阶之上的虽是当今圣上,却也是吴恙的父亲。
“好,我晓得了。”许明意抱着只石榴红软枕在身前,心中莫名就安宁很多,像是被这暄软的枕头填满了。
谢无恙遂反复她的行动,斟酒相奉,由她尝罢,本身再饮尽。
掌事女官扶着许明意来至小几前,抬手与谢无恙劈面见礼罢,二人便相对跪坐在软垫之上。
最后一拜,乃是交拜之礼。
太后娘娘说了,刚出嫁的女孩子,少不得要想家的,若再一味拘束委曲着,必定要更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