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老太太坐在地上大哭,骂着儿子一家如何这么不争气,吴家老爷子则直接拎起拐棍挨个开敲,到底吴老迈、吴老二还算有些兄弟交谊,拦了老爹,又不顾脏污,把他们一家抬回家去,请游医诊治。
三跪三拜下来,各家又纷繁上了香,也就散去了。
赵丰年想起从未会面的亲母,手指微微发颤,慎重在第一张纸条上,写下“尊母赵于氏之位”,瑞雪见他停下,没有再动笔的意义,猜到他的父亲必定活着,固然一向猎奇他的出身,但她倒是个有原则的人,或者说是个脾气倔强的人,赵丰年不肯说,她也向来不主动问。
瑞雪与他日日相处,如何不知他在忍笑,责怪的瞪他一眼,扯了被子盖在他腿上。
亥时末,吴煜毕竟对峙不住,歪着身子睡着了,瑞雪扶了他躺在身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他的背,忍不住低声说道,“我们一家三口,真是有缘,天南海北聚在一起不说,竟然又都是没娘的不幸孩子。”
祠堂正房堂屋,密密麻麻的灵牌前,放了一张风雅桌儿,摞了足有百十个小盘子,吴煜把篮子交给张大河,张大河愣了愣,微微点头,上前把盘子摆上。吴煜接了空篮子,扭身出了祠堂,坐在书院那屋等候。
本来瑞雪还觉得村里人会上门求赵丰年的墨宝,没想到,都已经大年三十了,还是没人前来,心下猎奇,出去一看,本来,凡是有孩子读书的人家都风雅的把儿子尚且稚嫩的笔迹贴了出去,连同亲朋老友家里都是如此,因而赵丰年就安逸了。
赵丰年与吴煜对视一眼,不知瑞雪为何筹措祭品,但也依言行事。
很久,瑞雪起家扶了赵丰年,“地上凉,进屋吧。爹娘的灵位先供奉一日,早晨再撤。”
尚未进院门就见灶间门里,有袅袅娜娜的红色雾气飘出,模糊嗅得肉香满盈,两人不约而同站住了脚,一时望着院子出了神,滴水成冰的夏季,异地他乡的年节,另有甚么比如许一个暖和的地点更另人打动…
夜幕来临时,一家三口又在灵位前磕了头,这才揭下宣纸,放在火盆里烧了,然后撤了供桌,围坐在炕头上,一边吃着小零嘴儿小点心,一边说些奇闻异事,守岁。
中午餐是红烧肉,溜豆腐泡,辣炒兔肉和葱爆鸡蛋,非常丰厚,三人坐在炕上小桌儿前,欢欢乐喜吃了。下午,瑞雪换了红纸出来,赵丰年又写了几个小福字和一副春联,吴煜门里门外跑着,都贴了上去,家里立时就添了三分喜庆。
赵丰年大声朗读了祭文,在香炉里烧掉,然后也退到了一旁。
吴二嫂付了三十文的诊费,心疼的肝疼儿,部下把锅碗摔得更响,凡是闲暇就出去与人说道,“定是老三一家常日作孽过分,遭了报应了,若不然,如何一家都病倒了。”
日子飞速流逝,大年三十,终究在统统乡亲的盼望里到来了。
瑞雪本就喜好孩子,心又软,就常常端了炸好的肉丸或者小麻花等物,请他们当第一个咀嚼者,馋得这些孩子见天儿的往赵家跑,二壮和三丫头,另有高家的通衢、妞妞儿也是日日前来报到,领了一众孩子们在院门外玩耍,欢声笑语传出多远。
地上放了草席,一家三口,三跪三拜,然后坐在灵前齐齐沉默着,各自想着苦衷,也各自向亲人祝祷…
赵丰年笔尖在宣纸上行云流水般淌过,三张尊号,眨眼间就写好了,瑞雪用小木棍挑了细面熬的浆糊,把宣纸细心糊在木牌上,然后捧着摆在堂屋方桌上,赵丰年的母亲牌位在最上,瑞雪父母和吴煜母亲的牌位,并排放在稍下的位置。
瑞雪出来取鸡肉,见他们傻站在门外,责怪道,“大冷的天儿,犯甚么傻呢,掌柜的进屋上炕吧,一会儿写几个字,煜哥儿过来帮我拾掇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