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凉的茶水入喉，沈颂吞得并不急，却哽得他喉咙发痛，模糊胀胀，疼痛一向伸展到了心口。
既然她想明白了，不再前来胶葛，他也落得一身轻松。
搁在角落里的打扮台也被搬走了。
眼泪沾湿了他胸前的衣裳，他才晓得她哭了。
头一回见到她夜里起来喝着凉水，他还出声禁止过她，“茶凉了，别喝太多。”
这一幕，竟是和当初的林冬一摸一样。
刚才山上的弟子都晓得主子来了灵山，前来相拦，林女人必定也晓得，但并没有见她前来驱逐，这会儿主子人都到了灵山，进了屋子，还是没见林女人的身影。
主子则是被林女人拽着衣袖进屋，东扯一句西扯一句，一派温馨，那里如现在的冷僻。
他喜好平静，不想被她打搅。
反正他都做到了这个份上，也不怕完整地得罪沈颂。
声音传来，林冬弯了弯唇角，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神采莫测的沈颂, 倒还真听了余景萧的话，“师兄忙，我先回去了。”
也是那一刻，让他下定了决计，他们不能再如此下去，他娶她。
一阵口干舌燥。
但并没有料想中的那般困难。
沈颂还是立在那，盯着山路的绝顶，脚步如同被困住了普通，纹丝不动。
笑得挺光辉。
乌黑的眸子开初还闪现出了一抹不成置信的惊诧，以后再一点点黯然消逝，那尘封起来的心口，毕竟被那窜出来的一道豁然打击开来，一时逼得他眸子发涩，眼眶微红。
林冬见他迟迟不说话，也没再留，“师兄既然来了灵山，就多住几日，师兄弟们都很驰念你。”
阿吉还想进屋清算了再走，见沈颂伸手过来，接了他手里的灯油，便缓缓地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师兄前来，如果当真因为此事，那我先谢过师兄的好意。”
若不是看到屋里的那书架还在，阿吉还真觉得走错了地儿。
沈颂起家去了屋外寻茶。
也没有再恶作剧地凑在他耳边，唤他一声，“师兄。”
是以，他才记得清楚。
特别是夏季，韩夫人明文规定了，夜里连个火把都不准人带。
统统，恰是他一向想要的日子。
“我就想看看，我对峙到现在，到底是因为内心还爱着你，还是仅仅放不下当年大师兄口中的那声小师妹，亦或是追了你十一年而得不到的固执......”
也能在他面前，挺直了脊梁骨说话，“师兄放心，我已经奉告过母亲了，今后，他们不会再难堪师兄，还但愿师兄能不计前嫌，从今今后能与我以师兄妹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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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吉吸了一口冷气。
夜色中那抹乌黑的身影，下了屋前的台阶，绕到了天井之下的山路上，再一点一点地渐渐走远，越来越小，垂垂地消逝不见。
连他本身都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不幸和怜悯，才做出的这个决定。
屋内林冬的东西那些挪走了，茶壶里的水倒是满的。
阿吉跟了沈颂这些年，就从未见过他干过一件违背知己的丧德之事。
林女人在生主子的气，不睬主子了......
林冬喜好夜里喝水。
她很少哭。
阿吉举着灯火，再伸出脖子往里一望，床榻前的地毯没了，床上的云锦被也没有了，倒在整齐地搁了一床同其他师兄弟一样的粗布棉被。
面前又闪现出了刚才看到的那张笑容。
沈颂脑筋里的思路越来越乱，喉咙间又是一阵干涩传来，这才回过神，抬步走到了桌前，悄悄地翻开了托盘里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