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悠悠隧道:“只如家常打扮便可,并不必决计珠环玉绕,盛饰艳抹的倒更显俗气了。你刚说的那支簪子甚好,就照你说的就好。”
听闻如是,我不由哑然,我并不知发簪是定情之物。现下想来,难怪他只要我的白玉发簪呢。莫不是他真的对我故意,想着,耳根至两颊不由得像火烤着*起来。
念奴从马车高低来,步行跟在马车一边,不时向我描画前边景色。忽听得有人骑马“哒哒哒”地劈面奔过来。马跑得不是很快,但仿佛很急。我翻开马车窗帘子往外瞧,马儿刚好擦着我的脸向前奔驰畴昔,前面跟着一辆马车,车外坐着几个小厮模样的小子。马车吃紧与我坐的车子比肩而过。
我走上前去欢畅地唤一声:“兰姐姐甚早。”
里间,粉红的吊顶纱幔将一张精美的暗红雕花榆木公主床团团罩住。床头一侧是一座雕着团蝠快意斑纹的打扮台,台上悄悄摆着几个大小不一的暗红梅花底纹的钿盒,这些盒里都是我常日里惯用的女儿之物。
念奴欢畅地将我打扮了来。只见我上身着一件芙蓉色细云锦广?合欢上衣,衣上绣色采繁复的攒枝千叶海棠斑纹,下身一席素雪绢云撒花百褶裙,纤腰处是豆绿色的梅花暗纹锦缎宫涤。外罩一件云纹滚雪细沙桃红长袍,臂挽拖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耳上是一对红翡翠滴珠坠子。
她害羞一笑道:“谁知是不是喜呢,你也快出来吧。”
爹爹和娘亲闻声我返来了,从后堂配房中忙忙地上前来。娘亲脸上泪痕未干,三十好几的妇人因为保养得甚好,肌肤赛雪,莹润如玉。
娘亲悄悄应了声“嗯”,便坐在我的床沿边上,抚着我的身子道:“婉儿,明天就要去应选呢,让念奴好好地替你梳洗打扮了吧,虽说我们并不在脂粉上用心,但也不成太草率,让人小瞧了去。”
她刚说完,只听得衙吏大声宣报着:“最后一名,颍川郡郡丞薄穆尊之女薄婉兮拜见。”
念奴敛了色彩道:“果然如许,也就罢了。”说完,呵呵地冲萧煦露了个笑意道:“如此,多谢公子了。蜜斯,我们出来吧。”她挽着我的手就要往前去。
我嬉笑着道:“我不是好好的吗,一句两句的,也说不清,等闲时再渐渐对你说了。”
我问念奴甚么人骑马向前去了,念奴只说被我们的马车挡住了,并未看清。
我见娘亲说得持重,故重重点头答允了。叮嘱几句,娘亲身向房外去了,留下念奴像常日里一样服侍我梳洗。
念奴上前来扶我道:“我晓得,蜜斯不想选中,蜜斯内心是想着那玉的仆人呢。”
我只讪讪一笑道:“我可不想选中呢,你晓得个啥。”
我们正闲谈着,忽听得有衙吏通报采选开端了。我是最后一个,兰筠姐姐排在我前面。
兰筠瞥见了我,拉着我的手到一边悄悄问道:“你明天是如何呢?传闻又是碰到流痞,又是被掳走了,当真吓死我了。”
我伸个懒腰,轻松隧道:“娘亲放心,我定打扮得漂标致亮地,让人不敢小瞧了去。”
念奴让我站定,远远地瞧着我直笑道:“蜜斯果如仙子下凡呢,明天应选必能中的。”
念奴扶着我进了内室,房间虽小,倒是样样精美。房间分里外两间,中间用梅兰竹菊的竹制屏风隔开。外间靠窗边端放着一张黑紫的梨木大书桌,桌上半摊着今早我方才临的一副簪花小楷,桌边精美的文房四宝是爹爹专为我挑得的。桌子后背墙上挂着一副刺绣丝帛,高山流水,花草树木,图文并茂,色采繁复而高雅。这是仿名家的山居秋图绣的。我极喜好图中的高远意境和清幽的情志。靠近书桌窗下,是一张小巧的贵妃榻,猩红的毯子悄悄斜搭在榻上。榻前几上放着一架乌玄色彩的古琴。角落里,一个三尺来高的青花瓷瓶里插着新采的紫薇花枝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