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坐下,就暗道了一声忸捏,又悄悄对劲本身的作秀演出。
“帮把手的事,闲着也是闲着。”
“好吃就给囡囡拿去吃。”
“我这儿有点心,先垫垫,吃完再腾,死沉死沉的。”
楼内撑窗下一条矮几横案前,盘腿坐着的李轩,余光中光芒一黯,侧头就见门外一个葛衣老仆,正把肩上扁担挑着两筐木简卸下,赶快搁笔起家。
就像一个无形中晕染开的墨团,被黑心的李轩展暴露的慈悲之光涉及的人,丫环与后院女眷的小话里,估计都难有对他倒霉的证词。
“不劳不劳,李君且歇着。”
…一首蒹葭,与君听。溯洄途,长且阻,劝君多情休误。
李轩不是说说,把手里一卷从框内抓出来的竹简,摞到门内一旁的地板上,拍鼓掌就又走回长案旁,端了一个锡盘过来,伸手捏了个小蛋黄饼进嘴的同时,把盘朝简叙的身前一伸,“来个尝尝,提提定见,味道不太对,总感受缺点甚么。”
“你不让我脱手,我就听你的偷个懒了啊,我让春桃打盆水过来,竹简积灰很多,谨慎别蹭脏你衣服,搬完洗把脸再走。”
依依柳拽东风,燕早忙剪花城。
连续七天,把李轩睡了个五迷三道,歇了个里外通透,神清气爽。
“没…没,未晌呢。”一起健步如飞的挑来两筐竹简,额头都没见汗,反是看到李轩在身前一躬,正对着本身,简叙脸上的汗就下来了,手忙脚乱的虚托李轩正捞的竹简。
抽水马桶还要按钮,李轩就不消,使女代替了按钮,提桶自走。
李轩闻声顺手把锡盘下的竹纸一裹,八个小蛋黄饼就卷了出来,提起朝简叙身前一递,“别推了啊,你不接我就不消你搬了。”
似被月光灌醉,似拂面南风催人睡,怎奈梦中又醉,醉醒方知梦碎,才知人不为酒只为醉。
院内道旁的松桂槐杨柳,皆是丝帛裹树干。无数充枝妆叶的超脱绸条,随风飘舞,在一盏盏宝莲灯的灿烂金光晖映下,如粼粼光河起伏,似银河坠下九重,华丽非常。
“叙伯忙着,有事叫我。”
弦动时如金弓,浊音溅玉,镜破长空,时而颤若龙吟,风撞霜钟。
李轩笑呵呵的与简叙扯了两句,没迟误人朝屋里腾竹牍木简,又走回了窗下的黑漆长案前,松垮的盘腿一坐。
“…谢…谢过李君。”
简氏豪族,别院养有乐班,歌舞伎,每至欢宴就到了全府掌灯时。堂前金箔嵌莲灯,阖府明绸充细柳,潺潺彩霞慢道,煌煌金光冲斗。
凡是为他办事的,甭管是老爷交代的,还是他让人办的,包办人不管职务贵贱,只要与他照面了,小恩小惠就来了。
李轩头次得睹,都被晃的目炫神迷。
“诶!”一声黄鹂般清脆的承诺。
三次酒宴陪下来,鹿羹如何调,熊掌如何割,浊酒如何喝,李轩熟能生巧。
夜剪灯芯,依窗凭阑,万里长空如墨,辉星碎坠空河。风嗅云香,月色轻晃,琼钩轻摇玉扇,清风搅动云波。弦音未歇,箫声已寒,繁花渐诱人眼,多少梦里悲欢。一壶月光,小酌亦伤,此生一翅鸿雁,来世几度风霜?
独楼勾玉栋,金粉绣红窗,睡得是丝织锦榻,外敷帷帐。塌下是一水檀木地板,无蜡蕴泽有光,踩之温润微凉。
简叙一个老杂仆,便是库房东事都不正眼看他,虽不是第一次被如此礼遇,可一见李轩起家含笑迎来,还是受宠若惊的连连摆手,“李君自坐着,俺给君摞好就是,乱不了哩。”
可惜一身淡黄深裙,手里端着铜盆的春桃来的很快。
小使女一向就支着耳朵听着,加上这几天熟谙了自家少仆人这个拯救仇人的奇特举止,水早就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