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扬尘上升稠浊了水气,天气很快阴了下来,周遭氛围先是一凉,继而豆大的冰雹,漫天而下。
天空敏捷变黑,湿气越来越重,不知何时构成的乌云,似被无形之力扯动,越聚越厚,翻滚着压向下界。
“唔?”
“对啊,副帅,小的乃孺子身,不如尝尝俺的……”
“可不是嘛,幸小的对大贤能师忠贞不渝,这才没被那妖勾了魂去。”
长的不帅的非丧尸生物,就是靠不住,真不文明。
一想到择人而噬,李轩就咽了口吐沫,唇角一掀,挤出来一抹比哭还丢脸的笑容,硬着头皮对非丧尸生物们点点头,以示友爱:“一家人,一家人,我红领巾来的。”
“…有刀何必起法,你去砍死它。”
这一看就是文明人啊。
“得令。”
一尊尊满水的大翁,靠着东倒西歪的装箭木箱笼,中间就是刚从库房腾出来的防箭牛皮。一袋袋石灰,散落四方。
范阳县令,宽袍大袖的薛通,腰佩组绶,山羊胡飘飘,捋着过肘的大袖,带二十多个抬着箱笼的民伕,满头大汗,边走边喊,不断为军民人等打气。
“直娘贼!”
“啊!”
一个豹目环眼的细弱糙汉,身披绛红色的新娘嫁衣,赤脚奔行中昂天大吼一声,手舞环刀,衣袖飘飘。
一箭过后,人都挂了,再说甚么?您扑街的姿式真美?
数千暴民声嘶力竭,刹时共振嗡嗡,一片闷鸣。
涿郡,范阳城外,乌泱泱一片头裹黄汗巾的暴民,端着削竿为矛的长杆儿,拎着薄铁刀片,擎着承平道的方旗,奔驰腾跃,猖獗号令,潮流般卷来。
这谁挡的住?
现在,敌袭涿郡而来!
一个留着奇特短发的奇装男人,举头展臂对空吼怒,一脸的雨水,满眼的崩溃,“蛇精还打了码!”
沙地上正奔行的暴民,中箭者纷倒哀嚎,几个抬着麻绳云梯的承平教徒方一扑地,云梯尚未触地,就被身先人接着扛起,一声不吭的持续向前。
李轩一瘸一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就在几个提枪对着他的黄巾军前,止住了脚步,喘着粗气连连摆手:“乡亲…啊不对,弟兄们,此城甚坚,久攻不下,不如且回军,待我养好伤,咱再来,行不?我真的流了好多血啊!”
顿时端坐的一个圆脸娃娃,提马至阵前,手中长枪一抖,小眼神忿忿的盯着摆荡的前阵,大怒,“还想不想吃豆包了?如何停下了?”
“大人救我。”
“呃?”
墙亘垛口后的范阳县令薛通,星眉朗目,面如冠玉,头戴进贤冠,身穿襜褕衣,手抚腰绶,面对数千贼兵,耸然傲立墙头,山羊胡飘飘。
少时,掩蔽了金乌的浓厚黑云中,模糊传出了牛吼般的哄隆闷响,闷雷方起,惊雷暴雨乍至,一道道青色电弧“咔嚓嚓”劈往下界,光雨飞溅,暴出一片刺目标强芒。
承平道起势,青幽徐冀,荆扬兖豫,八州俱反,天下震惊。
“用不着,我不是妖怪。”
为了破承平道的妖术,薛通让人汇集了城内妇人的秽物,满城黑狗逮住就放血,又剁了十六头黑驴的驴蹄子,连黑驴肠子都取出来了,专破那邪人妖法放肆,正要送到城上。
“…快,快让邓副渠帅兴法灭魔。”
“天变了?”
“邓帅,官军有会兴法的,召了个妖怪下来。”
更别说,这都不是神通妖法了,这是人魔亲身下界来了。
范阳城正中城楼之上,一杆“汉”字大旗,风中猎猎昭昭。
“…那也是妖魔,射寸发魔一箭再说。”
“此妖邪气凛然,还对俺们笑呢,怕是要招魂畴昔。”
李轩气愤的昂天痛骂一声,刚想接茬骂又是一滞,余光中的气象,仿佛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