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孔融重待太史慈,赠与衣甲鞍马。慈曰:“某愿借精兵一千,出城杀贼。”融曰:“君虽英勇,然贼势甚盛,不成轻出。”慈曰:“老母感君厚德,特遣慈来;如不能得救,慈亦无颜见母矣。愿决一死战!”融曰:“吾闻刘玄德乃当世豪杰,若请得他来相救,此围自解。只无人可使耳。”慈曰:“府君修书,某当急往。”融喜,修书付慈,慈擐甲上马,腰带弓矢,手持铁枪,饱食严装,城门开处,一骑飞出。近壕,贼将率众来战。慈连搠死数人,透围而出。管亥知有人出城,料必是乞救兵的,便自引数百骑赶来,八面围定。慈倚住枪,拈弓搭箭,八面射之,无不该弦落马。贼众不敢来追。
竺大惊,飞奔到家,将家中统统,疾忙搬出。是晚公然厨中火起,尽烧其屋。竺是以广舍家财,济贫拔苦。后陶谦聘为别驾处置。当日献计曰:“某愿亲往北海郡,求孔融起兵救济;更得一人往青州田楷处求救:若二处军马齐来,操必退兵矣。”谦从之,遂写书二封,问帐下那个敢去青州求救。一人回声愿往。众视之,乃广陵人,姓陈,名登,字元龙。陶谦先打发陈元龙往青州去讫,然后命糜竺赍书赴北海,本身率众守城,以备进犯。
太史慈得脱,星夜投平本来见刘玄德。见礼罢,具言孔北海被围求救之事,呈上书札。
却说北海孔融,字文举,鲁国曲阜人也,孔子二十世孙,泰山都尉孔宙之子。自小聪明,年十岁时,往谒河南尹李膺,阍人难之,融曰:“我系李相通家。”及入见,膺问曰:“汝祖与吾祖何亲?”融曰:“昔孔子曾问礼于老子,融与君难道累世通家?”膺大奇之。
管亥瞥见救军来到,亲身引兵迎敌;因见玄德兵少,不觉得意。玄德与关、张、太史慈立马阵前,管亥忿怒直出。太史慈却待向前,云长早出,直取管亥。两马订交,众军大喊。
少顷,太中大夫陈炜至。膺指融曰:“此奇童也。”炜曰:“小时聪明,大时一定聪明。”
却说刘玄德军到,见孔融。融曰:“曹兵势大,操又长于用兵,未可轻战。且观其动静,然掉队兵。”玄德曰:“但恐城中无粮,难以久持。备令云长、子龙领军四千,在公部下互助;备与张飞杀奔曹营,径投徐州去见陶使君商讨。”融大喜,汇合田楷,为掎角之势;云长、子龙领兵两边策应。是日玄德、张飞引一千人马杀入曹兵寨边。正行之间,寨内一声鼓响,马军步军,如潮似浪,拥将出来。当头一员大将,乃是于禁,勒马大呼:“那边狂徒!往那边去!”张飞见了,更不打话,直取于禁。两马订交,战到数合,玄德掣双股剑麾兵大进,于禁败走。张飞当前追杀,直到徐州城下。
却说献计之人,乃东海朐县人,姓糜,名竺,字子仲。此人家世富豪,尝往洛阳买卖,乘车而回,路遇一美妇人,来求同载,竺乃下车步行,让车与妇人坐。妇人请竺同载。竺上车端坐,目不邪视。行及数里,妇人辞去;临别对竺曰:“我乃南边火德星君也,送上帝教,往烧汝家。感君相待以礼,故明告君。君可速归,搬出财物。吾当夜来。”言讫不见。
却说糜竺回报陶谦,言北海又请得刘玄德来助;陈元龙也回报青州田楷欣然领兵来救;陶谦心安。本来孔融、田楷两路军马,惊骇曹兵势猛,远远依山下寨,未敢轻进。曹操见两路军到,亦分了军势,不敢向前攻城。
融即回声曰:“如君所言,幼时必聪明者。”炜等皆笑曰:“此子长成,必当代之伟器也。”自此得名。后为中郎将,累迁北海太守。极好来宾,常曰:“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吾之愿也。”在北海六年,甚得民气。当日正与客坐,人报徐州糜竺至。融请入见,问其来意,竺出陶谦书,言:“曹操攻围甚急,望明公垂救。”融曰:“吾与陶恭祖交厚,子仲又亲到此,如何不去?只是曹孟德与我无仇,抢先遣人送书解和。如其不从,然后起兵。“竺曰:曹操倚仗兵威,决不肯和。“融教一面点兵,一面差人送书。正商讨间,忽报黄巾贼党管亥部领群寇数万杀奔前来。孔融大惊,急点本部人马,出城与贼迎战。管亥出马曰:吾知北海粮广,可借一万石,即便退兵;不然,突破城池,老幼不留!“孔融叱曰:吾乃大汉之臣,守大汉之地,岂有粮米与贼耶!“管亥大怒,拍马舞刀,直取孔融,融将宗宝挺枪出马;战不数合,被管亥一刀,砍宗宝于马下。孔融兵大乱,奔入城中。管亥分兵四周围城,孔融心中愁闷。糜竺抱恨,更不成言。次日,孔融登城眺望,贼势浩大,倍添忧恼。忽见城外一人挺枪跃马杀入贼阵,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直到城下,大呼”开门“孔融不识其人,不敢开门。贼众赶到壕边,那人回身连搠十数人上马,贼众发展,融急命开门引入。其人上马弃枪,径到城上,拜见孔融。融问其姓名,对曰:某东莱黄县人也,覆姓太史,名慈,字子义。老母重蒙恩顾。某昨自辽东回家探亲,知贼寇城。老母说:‘屡受府君深恩,汝当往救。’某故单马而来。“孔融大喜。本来孔融与太史慈虽未识面,却晓得他是个豪杰。因他远出,有老母住在离城二十里以外,融常令人遗以粟帛;母感融德,故特使慈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