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宁太守霍戈闻成都不守,素服望西大哭三日。诸将皆曰:“既汉主失位,何不速降,戈泣谓曰:门路隔断,未知吾主安危如何。若魏主以礼待之,则举城而降,未为晚也;万一危辱吾主,则主辱臣死,何可降乎?“众然其言,乃令人到洛阳,密查后主动静去了。
奂从之,遂令贾充筑受禅坛。以十仲春甲子日,奂亲捧传国玺,立于坛上,大会文武。
比及鸡鸣,艾部将见檄文者,皆来投拜于卫瓘马前。时邓艾在府中未起。瓘引数十人突入大喊曰:“奉诏收邓艾父子!”艾大惊,滚下床来。瓘叱军人缚于车上。其子邓忠出问,亦被捉下,缚于车上。府中将吏大惊,欲待脱手掠取,早瞥见尘头大起,哨马报说钟司徒大兵到了。众各四散驰驱。钟会与姜维上马入府,见邓艾父子已被缚,会以鞭挞邓艾之首而骂曰:“养犊小儿,何敢如此!”姜维亦骂曰:“匹夫行险徼幸,亦有本日耶!”艾亦痛骂。
遂先发檄文二三十道。其檄曰:“奉诏收艾,其他各无所问。若早来归,爵赏如先,敢有不出者,灭三族。”随备槛车两乘,星夜望成都而来。
先人有诗叹曰:“魏吞汉室晋吞曹,天运循环不成逃。张节不幸忠国死,一拳怎障泰山高。”请晋王司马炎登坛,授予大礼。奂下坛,具公服立于班首。炎端坐于坛上。贾充、裴秀列于摆布,执剑,令曹奂再拜伏地服从。充曰:“自汉建安二十五年,魏受汉禅,已经四十五年矣;明天禄永终,天命在晋。司马氏功德弥隆,极天涯地,可即天子正位,以绍魏统。封汝为陈留王,出就金墉城居止;当时启程,非宣诏不准入京。“奂泣谢而去。太傅司马孚哭拜于奂前曰:臣身为魏臣,终不背魏也。“炎见孚如此,封孚为安平王。孚不受而退。是日,文武百官,再拜于坛下,山呼万岁。炎绍魏统,国号大晋,改元为泰始元年,大赦天下。魏遂亡。先人有诗叹曰:晋国范围如魏王,陈留踪迹似山阳。重行受禅台前事,回顾当年止自伤。
却说钟会正与姜维谋反,忽报司马昭有书到。会接书。书中言:“吾恐司徒收艾不下,自屯兵于长安;相见在近,以此先报。”会大惊曰:“吾兵多艾数倍,若但要我擒艾,晋公知吾独能办之。本日自引兵来,是疑我也!”遂与姜维计议。维曰:“君疑臣则臣必死,岂不见邓艾乎?”会曰:“吾意决矣!事成则得天下,不成则退西蜀,亦不失作刘备也。”维曰:“近闻郭太后新亡,可诈称太后有遗诏,教讨司马昭,以正弑君之罪。据明公之才,中原可囊括而定。”会曰:“伯约当作前锋。成事以后,共享繁华。”维曰:“愿效犬马微劳,但恐诸将不平耳。”会曰:“来日元宵佳节,于故宫大张灯火,请诸将饮宴。如不从者尽杀之。”维暗喜。次日,会、维二人请诸将饮宴。数巡后,会执杯大哭。诸将惊问其故,会曰:“郭太后临崩有遗诏在此,为司马昭南阙弑君,大逆无道,迟早将篡魏,命吾讨之。
维领命,方欲行动,俄然一阵心疼,昏倒在地;摆布扶起,半晌方苏。忽报宫外人声沸腾。
会将艾父子送赴洛阳。会入成都,尽得邓艾军马,威声大震。乃谓姜维曰:“吾本日方趁平生之愿矣!”维曰:“昔韩信不听蒯通之说,而有未央宫之祸;大夫种不从范蠡于五湖,卒伏剑而死:斯二子者,其功名岂不鲜明哉,徒以短长未明,而见机之不早也。今公大勋已就,威震其主,何不泛舟绝迹,登峨嵋之岭,而从赤松子游乎?”会笑曰:“君言差矣。吾年未四旬,方思进取,岂能便效此退闲之事?”维曰:“若不退闲,当早图良策。此则明公智力所能,无烦老夫之言矣。”会抚掌大笑曰:“伯约知吾心也。”二人自此每日商讨大事。维密与后主书曰:“望陛下忍数日之辱,维将使社稷危而复安,日月幽而复明。必不使汉室终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