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早有事,当来相请。“关公乃退。
忽一日,操请关公宴。临散,送公出府,见公马瘦,操曰:“公马因何而瘦?”关公曰:“粗躯颇重,马不能载,是以常瘦。”操令摆布备一马来。斯须牵至。那马身如火炭,状甚宏伟。操指曰:“公识此马否?”公曰:“莫非吕布所骑赤兔马乎?”操曰:“然也。”遂并鞍辔送与关公。关公再拜称谢。操不悦曰:“吾累送美女金帛,公何尝下拜;今吾赠马,乃喜而再拜:何贱人而贵畜耶?”关公曰:“吾知此马日行千里,今幸得之,若知兄长下落,可一日而见面矣。”操愕但是悔。关公辞去。先人有诗叹曰:“威倾三国著英豪,一宅分家义气高。奸相枉将虚礼待,岂知关羽不降曹。”操问张辽曰:“吾待云长不薄,而彼常怀去心,何也?”辽曰:“容某探其情。”次日,往见关公。礼毕,辽曰:“我荐兄在丞相处,未曾掉队?”公曰:“深感丞相厚意。只是吾身虽在此,心念皇叔,何尝去怀。”辽曰:“兄言差矣,处世不分轻重,非丈夫也。玄德待兄,一定过于丞相,兄何故只怀去志?”公曰:“吾固知曹公待吾甚厚。奈吾受刘皇叔厚恩,誓以共死,不成背之。吾终不留此。要必立效以报曹公,然后去耳。”辽曰:“倘玄德已弃世,公何所归乎?”公曰:“愿从于地下。”辽知公终不成留,乃辞职,回见曹操,具以实告。操叹曰:“事主不忘其本,乃天下之义士也!”荀彧曰:“彼言建功方去,若不教彼建功,一定便去。”操然之。
却说颜良败军奔回,半路迎见袁绍,报说被赤面长须使大刀一勇将,匹马入阵,斩颜良而去,是以大败。绍惊问曰:“此人是谁?”沮授曰:“此必是刘玄德之弟关云长也。”绍大怒,指玄德曰:“汝弟斩吾爱将,汝必通谋,留尔何用!”唤刀斧手推出玄德斩之。恰是:初见方为座上客,这天几同阶下囚。未知玄德性命如何,且听下文分化。
一日,操见关公所穿绿锦战袍已旧,即度其身品,取异锦作战袍一领相赠。关公受之,穿于衣底,上仍用旧袍罩之。操笑曰:“云长何如此之俭乎?”公曰:“某非俭也。旧袍乃刘皇叔所赐,某穿之如见兄面,不敢以丞相之新赐而忘兄长之旧赐,故穿于上。”操叹曰:“真义士也!”然口虽称羡,心实不悦。一日,关公在府,忽报:“内院二夫人哭倒于地,不知为何,请将军速入。”关公乃整衣跪于内门外,问二嫂为何哀号。甘夫人曰:“我夜梦皇叔身陷于土坑以内,觉来与糜夫人论之,想在地府之下矣!是以相哭。”关公曰:“梦寐之事,不成凭信,此是嫂嫂驰念之故。请勿忧愁。”
河北兵将大惊,不战自乱。曹军乘势进犯,死者不成胜数;马匹东西,掠取极多。关公纵顿时山,众将尽皆称贺。公献首级于操前。操曰:“将军真神人也!”关公曰:“某何足道哉!吾弟张翼德于百万军中取大将之头,如探囊取物耳。”操大惊,回顾摆布曰:“此后如遇张翼德,不成轻敌。”令写于衣袍襟底以记之。
却说玄德在袁绍处,朝夕烦恼。绍曰:“玄德何故常忧?”玄德曰:“二弟不知音耗,妻小陷于曹贼;上不能报国,下不能保家:安得不忧?”绍曰:“吾欲进兵赴许都久矣。方今春暖,恰好发兵。”便商讨破曹之策。田丰谏曰:“前操攻徐州,许都空虚,不及此时进兵;今徐州已破,操兵方锐,未可轻敌。不如以久持之,待其有隙而后可动也。”绍曰:“待我思之。”因问玄德曰:“田丰劝我恪守,何如!”玄德曰:“曹操欺君之贼,明公若不讨之,恐失大义于天下。”绍曰:“玄德之言甚善。”遂欲发兵。田丰又谏。绍怒曰:“汝等弄文轻武,使我失大义!”田丰顿首曰:“若不听臣良言,出师倒霉。”绍大怒,欲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