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禄拦住道:“是战是降,天然由大王决定。但使者是驰名的孟琰,于公于私,大王不成伤了此人。”
部下人能够不晓得东进益州的启事,他倒是门清的很——此行就是立威敛财来的,底子不是大要上说的,是为了抵当汉人官府暴政。
对于姜维之问,孟琰闻其弦,便知其意,他建功心切,当下毫不犹疑拜下抱拳道:“禀报将军,孟获与琰偶有手札来往,神交已久,琰愿孤身前去,劝降孟获!”
“夫人?”
孟获越是等待,内心越是焦炙,终究变得酷寒一片。营帐虽能遮风挡雨,篝火虽能取暖,却遣散不走贰心中阴霾。他思念爱妻,又兼复仇有望,归家无门,只能彻夜达旦喝酒求醉,浑浑噩噩,整日里没个正行。
夷人们自是不平,纷繁出言辩驳。
“呃……”孟获吃痛,俄然反应过来,面前之人清楚是活,他的夫人果然没有死啊!
姜维大喜道:“某正苦于劝降人选,孟琰兄今来,难道天意?”
孟获听到这里,很有些不觉得然。
日日说,夜夜念,夷人们终究被他压服,垂垂生出“公然错在我方,不在汉人”之觉。
姜维甫一见到他,双目倏忽便是一亮。
“大王务必谨慎。”
实在早在交代军粮时,孟琰就已从霍弋处得知平南将军故意劝降孟获,只是苦于未得合适人选。
比及回禄拜别,孟获召来亲卫懦夫,皆全部武装,列于帐中,这才派人将汉人使者传入。
夷军见主将低沉至此,民气顿散,每夜都有很多人趁着夜色逃离。孟获只当视而不见,不闻不问。
如同大夏天里喝下一口冰冷透心的井水,孟获通体畅快莫名,抱着回禄转了一圈后,急问道:“夫人快说说,你是如何从汉军手里逃出来的?”
又是心疼,又觉活力,回禄反手抱住丈夫,佳耦两人皆情感万千,捧首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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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骨碌从毯子上坐起,揉了揉惺忪睡眼,正见一个着豹皮白羽、古铜肤色、身形健硕的身影,不是日思夜想的爱妻回禄是谁?
孟琰心中炽热,接过函件,正色道:“必不负将军重托!”
至此,夷军高低暮气沉沉,再无军心可言。
孟获拍腿大呼道:“我就晓得汉人没安甚么美意,他们宠遇俘虏,公然是为了劝降我。那使者现在那里?让我会一会他!”
孟优心忧,劝过两次,换来一顿暴打后,再不敢劝,只得听任不管。
间隔滇池城下两三里外,雍闿派人粗粗搭建起一座粗陋营地,每日奉上美酒好菜。夷军由是得以暂喘口气,舔舐伤口。
他自忖自插手朝廷以来,只立了微末的功绩,目睹官军守势如潮,南中光复期近,参战之人莫不都立了大功,若战事结束,将来那里还会有这般建功的机遇?
马谡却凛然不惧,激辩群夷。他辩才无碍,半是回嘴,半是规劝,连喝带问,竟将夷人辩得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毕竟是人的命,树的影,孟获听到“孟琰”之名,顿时收了几分傲慢,只含混道:“本来是他来了……夫人且先下去歇息,容我听听孟琰有甚么说的,到时在做措置。”
比及军容勉强规复,孟获挽救老婆族人之心日趋畅旺。他几次三番聘请雍闿出兵共击汉军,却只得了雍闿“耐烦等待,择机反击”的不痛不痒答复。
时孟琰地点的孟氏南中运营数百年,权势根深蒂固,名声卓著,真要论起来,孟获只是朱提孟氏的一个分支,见了他还得客客气气喊上一声“家主”。
及至孟琰进得帐中,但见帐内甲兵陈横,刀灿烂目,杀气毕露,孟获穿戴整齐,高坐于一块皋比毯上,正作冷眼观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