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何知他所言失实,涨红了脸,却一时不得发作。
烧戈忽得拦住他,问道:“中郎但是来买马的吗?”
这时贾仁已是追了上来,顾不得喘气,忙道:“这位是我天水郡姜中郎,尔等还不拜见!”
俄何道:“族人听闻参狼部羌人在此聚众反叛,故命小人精选族中良马百余匹,欲献于朝廷,故而前来。”
姜维道:“哦?河曲地至此,间隔不下五百里,路途悠远,两位为安在此贩马?”
而河曲地深处大陆要地,不到十月就已天寒地冻。故而河曲羌人常自八月就开端售卖牛马,动手过冬的筹办。只是眼下俄何、烧戈两人押错了宝,他们这一部本年的夏季怕是很难过了。
阿谁子较高的羌人男人,见姜维穿着得体,气度不凡,又有侍从紧随厥后,想必是朱紫无疑,遂将右手放在胸口,哈腰施礼道:“小人俄何,见过中郎。”又指着边上的羌人男人道:“这是小人的兄弟烧戈,我等世居河曲地,以养马贩马为生。”
俄何、烧戈两人闻言,都是面露忧色。
俄何见状,道:“中郎如要买马,须晓得小人的端方,良马一匹两万钱,一次须将百匹马买尽。”
姜维又叮嘱道:“豪族相斗,必是无所不消其极,尔等人少力単,谨慎行事为上。”
姜文、姜武闻言,对视一眼,俱是哈哈大笑起来。贾仁刚要说话,却见姜维摆摆手打断,只得讪讪闭嘴。
姜维看了看姜文、姜武,笑道:“某只买两匹,家中可未曾有偌大草场,须养不起一百匹骏马。”
俄何道:“其他九十余匹均在养于城外三十里草场处。”
烧戈则连连顿脚,仰天长叹道:“这该如何是好,出门时,已是跟族中长故乡人发过誓了,定会卖个好代价。如若脱手不得,如何采买过冬的粮食被服,我等又有何脸面回转。”
姜维晓得俄何所言良马百匹献于朝廷如此,也是自我标榜的说法。不过是传闻天水起了战事,对战马需求骤增,故而赶了百余匹良马前来,想要高价售卖给官府罢了。
姜维走到那两个羌人跟前,见两人皆是披发左衽,肤色古铜,身形结实,端是豪杰无疑,心中不由微生好感,颌首问道:“敢问两位懦夫,自那边而来?”
姜维笑了笑,也不推让,只从怀中取出两块金子,掷向俄何,恰是先前刺史府的犒赏,约莫值得两万钱。他只带了两块金子、两块银子出来,仓促间凑不齐四万钱,又解下腰间佩剑,递于俄何,道:
实则一年当中,马儿要长到玄月份才算得上是膘肥体壮,所谓“长秋膘”说的就是此事。平常牧民凡是都要比及马儿长肥后,方才脱手卖出,盖是以期间价最好罢了。
姜维本不肯多管闲事,但他见两个羌人朴重开朗,心中微有些好感,沉吟道:“倒是另有一条财路,就看尔等敢不敢走了。”
参狼羌就是世代居住在武都郡一带的羌人。魏蜀汉中之战后,部分参狼羌人被强行迁徙至天水、扶风等本地郡县。而其所言的参狼部反叛一事,就是指迁至天水郡的参狼羌某部,因与本地汉人多有胶葛,故而起兵反叛、后又被姜维领兵弹压之事。
俄何恼见他思疑本身,有些愤怒道:“我河曲部所养之马,匹匹皆是如此,如有一匹不如这两匹,你便是砍了小人用饭的家伙,也没有半句牢骚。只是这位大人,你到底买是不买,如若不买,这就请了!”
“某平生也是最恨强买强卖,说好两万钱一匹,少收一文钱,我也是不要的。”
不过,姜维见他汉语说得流利,层次也清楚,对商机掌控的更是精确,想必是走南闯北有过很多见地,不由高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