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陆氏世居江东吴郡四百余年,终与顾、朱、张并称吴中四姓。逊若要重振吴郡陆氏,不得不仰仗孙氏庇护。逊为家属悠长计,为子孙后代计,娶孙氏女、帮手孙氏,皆甘之如饴。”
如是到了第六日晚,两万户荆州已经转走了一万七千户,明日将是最后三千户的交割之期。
故而,在关羽、马良忙着交割之时,两人便经常坐在帐篷里置酒闲谈。
顿了一顿,忽眨巴着眼,似笑非笑地问道:“如逊未曾猜错,此前带人篡夺上庸兵权,千里突袭麦城之人,北渡沔水嫁祸江东者,该当是姜将军本尊吧?”
乍听到“君子开阔”一词,姜维立马想起当日胜利退到沔水后,竟然鬼使神差冒充“东吴陆逊”之名,当时也不知是用心为之,还是机遇偶合。
姜维顺势道:
乍闻姜维口吐这般大话,陆逊本能就想反对,但搜肠刮肚却找不出可供辩驳的事例、事理;只得绞尽脑汁,转为寻觅姜维话中缝隙。
“更有甚者,若曹丕把持不住对天子权位的渴求,必定逼迫汉帝禅位。如此一来,更将给后代臣民初创逼迫禅让之先河――本日曹氏能如此对待刘氏,焉不知他日王氏、陈氏、司马氏不能如此对待他曹氏?不以忠孝治天下,此自乱之源,取祸之道也!”
“请恕逊冲犯,曹操当然寿数有限,汉中王也已年近古稀。听闻其子禅不过中人之资,莫非他还能超出乃父,缔造霸业乎?”
他见案几上放着一册名为《淮南子》的册本,便问道:“陆都督也看杂家书?不知看得是那一篇?”
由是两人不聊则已,一聊竟然竟不知时候之过,一向到天气暗透,这才相互告别。
陆逊一下来了精力,赞道:“好一句‘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会心,便欣然忘食’,当浮一明白!”
陆逊闻罢,心中蓦地一震,抬眼来望,但见姜维目光湛湛,正身端坐。
既然已经动筷子了,陆逊便邀他共饮;姜维也不客气,由是两人有了见面以来第一次面劈面的扳谈闲谈。
顿了顿,他又反问道:
姜维摇了点头,道:
“不管他二人是否在位,治世之基已立,我等臣民只消秉中持正,持续良策,必能续炎汉之嗣脉,开万世之承平!”
陆逊不觉得意,正色道:
“且看他可否逃脱此劫,再说天命不迟!”
大营内的交代还是在持续停止中,得益于马良的兼顾调剂,停顿非常顺利。
姜维这才发明,陆逊此前之以是表示高冷,倒不是真得不肯与人交换,而是他身为人质,很有身为人质的憬悟,尽管循分守己,不叫卖力看管之人感到难堪便是。
但见陆逊笑道:“逊正在读《天文训篇》。现在气候转暖,东北风起,眼看要到立春时分,一年之计在于春,逊只但愿此次交割顺利,你我两方战事能够早些告终,以免误了春耕稼穑。”
他既然敢借,关羽天然也毫不客气,拿来就用,用了就充公,再无偿还一说。
只是两个心胸防备的陌生人之间还能开诚布公到哪儿去?
大略这便叫做求同存异,君子之论也。
陆逊忽抬手将他打住,抬眼正色道:
瞧他神情样貌,不过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人;但察其气度辞吐,恍然更像是一名高瞻远瞩的饱学之士。
本来在他看来,姜维在疆场上浴血厮杀,料来不过是个武夫罢了,不想竟然晓得《淮南子》一书。
他自忖这番话已经有些大逆不道了,哪知姜维悄悄一笑,不假思考回道:
“魏王曹操,确切雄才大略,不拘一格。但魏国派系繁多,靠近的有谯郡宗族、颍川士族两股,远的有汉室旧臣、河北士族诸宗,另有一多量蒙其汲引的豪门后辈,正要乘风而起,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