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周澈提出拿马做抵押的体例,季墨心道:“今之马价,良马四五万,这两匹代步挽马合在一块儿也的确能值个五万钱。”旋即说道:“俺同意了。这要换了别人,俺是毫不肯承诺的!不过既然周君说了,谁叫你是有秩乡长呢?就听你的。把马留下,拿钱来赎。”扬了扬下巴,令一个部下上去牵周澈的坐骑。
季墨这类人,黄忠很体味,南阳也有这类人,争勇斗狠,生不畏官,死不畏鬼,便如一个狗皮膏药,一旦被缠上,摘不掉、揭不了,百般没法,万般难治。是以,他初时小意相待,报歉不已,成果没一点用处,反被他们蹬鼻子上脸,更加过分。
周澈微微一笑,说道:“当然,子又曰:‘以直抱怨’。君子义不受辱。你死了,阿叙如何办?嫂子如何办?”
从分开到现在,黄忠绷着脸,一句话都没说。听到周澈扣问,他沉默了会儿,问道:“皓粼,你为何应他给其钱?”
游侠、剑客之徒皆轻死,如果只杀季墨,不灭其全族,还真有能够会有他的族人来给他报仇,会有刺客前来行凶。周澈顿了顿,接着说道:“立德务滋,********,其族久乱乡中,杀一人而不灭全族,既非除恶之法,不能安百姓,也非立德之术,没法扬德名。此其二。……,汉升兄,你且静观之,一月以内,我必灭其全族。”
黄忠楞了一愣:“皓粼,你也怒?……,那既然你怒,你又为何承诺给他钱?”
周澈叹道:“汉升兄,公然是‘脾气中人’!但是你这只是匹夫之勇!”
黄忠慷慨地说道:“彼辈虽众,你我虽寡,但他们在我眼中就如土鸡瓦犬罢了,不需君脱手,我一人足能将之尽斩剑下!习武多年,何尝受过此欺侮,更没有过因贪生惧死而忍气吞声,以苟性命!皓粼,你我‘一见仍旧’,订交虽短,但我觉得你是一个有才明勇略的人,却不料如此儒弱!”
“皓粼,你甚么意义?”
“寻我们的倒霉?他能寻我们甚么倒霉?那武柏能与你我比拟么?问问乡中,谁晓得武柏,谁又不晓得俺季墨!……,‘击贼’?你我是贼么?他击贼之事,俺亦有耳闻,不过是一群从舞阳来的短折鬼!他倒是有胆来杀个本乡的懦夫豪杰?就他这无胆软弱的模样,顶多也就能欺负欺负外埠人罢了。”
“一个时候内必给你送到。”周澈拱手告别,拉住黄忠拜别。
“何必客气见外?明天我们也算不打不了解,乡中四姓,许、陈、秦、季,尊族之名我是久仰了。‘照顾’二字不敢当,该说今后我还很多倚仗君族。”
“周君如有令,自管叮咛就是。”季墨欢乐大笑,指了指被拢在一处的那两匹坐骑,说道,“马且存此,俺可就在里中等你送钱来了。”
“杀他一人,伏法偿命,是匹夫之勇。诛其全族,为民除恶,便是君子之为。”
“谋定而后动。”
他低头思忖了会儿,问周澈:“但是如此,皓粼,你何且作为?”
“周君,你今为乡宰,是俺们的父母,今后还要请你多多照顾。”
黄忠愤怒,周澈也很愤怒,黄忠未曾受过此等欺侮,周澈更是如此。汝南周氏名重海内,莫说一个乡间的地痞恶棍,便是郡守、县令见到周家的人也会客客气气。季墨摆了然是涓滴没把他这个乡长当回事,底子没把他这小我当回事。
“诛、诛其全族?”黄忠虽是将来的“名将”,但此时有家室,心有牵挂,或许杀几个贼子不怕,但因一时受辱便诛人全族?他有点惊住了。
季墨摸了摸颔下的髯毛,站在官道上,往前边看,周澈和黄忠的身影已经远去。他放低声音,说道:“便算他不是个软弱怕事的,真要想寻你我倒霉,又如何?大不了再做一次十几年前的事儿!……,俺叔伯做的,我们便做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