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时,他身后有一人跃出,急冲几步,到季墨的身前,屈身抬腿横扫。也不知季墨是否因为失血过量,神态不清的原因,这一下没能躲开,抬头跌倒。此人随即回腿屈膝,压在季墨的胸口,手中环刀抽入他的脖中,紧跟着抽刀出来,若说刚才的血涌像是喷泉,这回就像是大河决堤,直喷溅出十几步远。季墨吭吭哧哧叫了两声,死不瞑目。
周澈惊出了一身汗,被冷风一吹,遍体生寒。像是怕季墨再跳起来,又像是呆住了,他盯着季墨的尸身,看了好一会儿,方才将刀回鞘。
姜枫从怀中取出一片竹简,扔到季亮面前,说道:“冤枉?有此罪证,哪来的冤枉?”
“身为部属,当为主公解忧,主公不便利做的,俺们做,莫非你想让‘赵氏孤儿’的事产生在主公身上么?!为主公背负骂名算得了甚么。********,斩草除根。”
“六地裂,水涌溢。解渎崩逝,天将无主。”
“妖言惑众。”
黄琰不是个不近情面的人,当时说道:“豪强大族,仗势横行,夙来难治。你之苦处,吾自知矣!”没有指责秦波,而是对陈松命令,“既然事皆失实,便拨给你县卒二十人,使乡长周澈、游徼赵迪为副,明日便去乡中,按此文牍上的名录,捕拿案犯!”
这些说话的都是旁姓人,也有季氏的族人在此中,听闻不好,一个个忙不迭地想要关门,只是已经晚了。赵迪带了十来个甲士,在熟谙季氏族人的一个本地轻侠带领下,俱皆长矛在手、刀剑出鞘,恶狠狠地扑了上去。胆弱的季氏族人,昂首就擒;胆壮的季氏族人,拔刀相抗。一时候,呼唤连连,喊声不竭。
南凌“搏技第一”,高佳波亦是本乡轻侠中的佼佼者。他们两人联手,竟然还敌不过季墨,可见季墨的武勇了,如有机遇,等将来乱世之时,说不得也是一员虎将。只是可惜,正如周澈所想,固然此人勇猛剽悍,却不能收动部下,便是惜才、爱才也无用也。他招手换来铁哲:“你且助南、高二君一箭之力。”
季亮错就错在完整误判了周澈的企图,失之毫厘尚且差以千里,何况完整误判?第二天,公然有人来到他家,却不是他等候已久的吴庸,而是五十多个执矛披甲的甲士。
……
甲士中有一小半为陈松从县里带来的县卒,剩下的大多是本乡的轻侠。周澈以“季氏称雄乡中,族人浩繁,又有来宾,一贯好勇轻剽,并且其家中藏匿的又有逃亡犯警之徒,如果去的人少了,怕会节制不住局面”为来由,专门将姜枫、南凌、高家兄弟、铁家昆仲诸人从横路、胡乡诸亭召了来,以壮阵容。别的,黄叙受父黄忠之命,带了四五个来宾前来互助。
南凌、高佳波、铁哲、黄盖四人别离从地上爬起,揉着伤处,或者吸着寒气,或者一瘸一拐,走到周澈身边,说道:“我等无能,未曾截杀此贼,乃至轰动君前。请主公恕罪!”别的七八个刚才逡巡不敢上前的轻侠、县卒,更是忸捏,上前请罪。
季亮愣了愣:“妖言?”
陈松从回想中回过神来,大步走到季家门外,按剑直立,叮咛侍从展开文牍名录,指派叮咛诸人:“周君,请你带人搜拿第三明家。左君,请你带人别拜别余下第三氏各家中拿人!我在此,等待两位返来。”
他后怕的,自是没有想到季墨竟然如此英勇,这还是没让他拿到趁手的兵器,如果再给他件兵器,恐怕在场的这些人要死上一半;而他可惜的,当然是此等猛士,却没法收留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