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这才明白:“早就听伯求兄言道,当年他赖一少年侠士和一北军军佐互助才得脱虎口,本来就是孟德和皓粼啊,愚兄佩服佩服!”
“我自河北而来,听吏民暗里传闻,王甫那厮向勃海王刘悝讹诈贿赂。想那勃海王爷乃是先帝同胞,又广有贤名,怎肯奉承小人。王甫又派人至河北,罗织王爷的罪行,要以交通诸侯之罪将其置于死地。”何颙恨得咬牙切齿,“王甫这千刀万剐的阉狗,毒害士人还不敷,又要伤害宗室。不杀此贼天下不宁!”
“本初,且慢!”
他说出这件事情,曹操、袁绍、周澈都吓了一跳。朝廷受宦官摆布虽稀有代,却从未有一个寺人放肆到谗谄宗室王爷,王甫的罪过已过前人。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况我另有朋友在宫中策应,既然当年我能逃出来,就能再溜出来。”
洛阳北临毅水邙山,城外几近没甚么行人屋宅。四小我直行到渺无火食的处所才止步。何颙早就忍耐不住,对着曹操和周澈二人撩衣便跪:“两位恩公在上,受何某一拜。”
“刺杀?”曹操实在吓了一跳,“皇宫以内羽林层层,何兄岂能以身犯险?”
“何兄,此事牵一发而动满身,君不见,当年陈太傅、窦大将军旧事。可有兵马外援?”周澈亦是劝谏道。
“以是我比来在研习兵法,以备不时之需。常常和皓粼摹拟兵事。”
周澈也有点咋舌:这袁本初在后代但是饱受贬义啊,现在观之,能留名史册的,必有过人之处啊。
“哈哈哈…”袁绍笑了,“伯求兄多么人物,岂能再屈尊我府与那等轻贱主子为伍?这些年他展转河北联络义士,又在东平张孟卓处借居了一阵子。”他所言张孟卓,名张邈,素好交友朋友,因为挥金如土仗义疏财,名列党人“八厨”之列。
藏匿逃犯有罪,而藏匿何颙这等被朝廷缉拿的党人重犯,更是涉嫌谋反的大罪,搞不好就惹得抄家灭族。
“何君,这或许是缘分啊!舅兄,何君在府上,竟不于我引见。”周澈对着袁绍抱怨。
何颙却不无神伤道:“愚兄我实在是无能的废料!进不能舍生取义与众兄弟共赴死命…退不能窜改时势为大师报仇。只落得轻易偷生、残喘度日,想速求一死,又有何脸面见地府之下的陈老太傅…我好恨呐!恨王甫、曹节这帮误国害民的暴虐阉贼,恨胡广、段颎那些奉承寺人寡廉少耻的小人!胡广老儿死得好,他早就该死!”最后这两句几近是咬碎钢牙喊出来的。
“伯求兄!是你吗?”曹操的确不敢信赖本身的眼睛,这个穿着朴实、描述鄙陋的仆人,竟然是阿谁当年漂亮萧洒、才华出众、受人敬佩的何颙。他因闯宫失利负罪而逃,得曹操互助逃离京师,才五年面貌窜改会有这么大。当初的桀骜豪气全然不见,变得如此沧桑愁苦,方三十岁鬓角已经有很多白发了。更奇特的是,他如何会当了袁府的仆人呢?
话都说到这境地了,周澈再不收就令其寒心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愚兄这些年一向挂念着你和周澈啊…”何颙感慨了一声:“没想到皓粼,你竟成了本初妹夫啊...”
“不成!”何颙赶紧摆手,“本初乃是公门以后,孟德一家现又得宦官信赖,皓粼亦是部曹从官。三位贤弟皆是出息似锦。万一愚兄罹难,湔雪党人冤枉的重担就要落到你们这些人肩上!我不过是逃亡徒一个,而你们不一样。今后还希冀你们退隐作官改正社稷,怎能与我共同赴险呢?”
三人的间隔不知不觉间拉近了很多,说话也不那么客气了。他们从兵法聊到西北的战事,从游猎骑术谈到朝中好武之人,从家属琐事说到世态炎凉。一个本宦竖遗丑遭人冷眼,一个乃侯门孤子饱受凌辱,一个是名族庶子,被人架空。三人同病相怜惺惺相惜,彼其间皆有了点儿相见恨晚的感受,厥后干脆以兄弟相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