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受党锢之祸,周氏现在为官的未几,便有也是小吏,但周氏的本钱本就不是为官,而是名誉。天下名流,那个不知汝南周氏?天下为官者,那个不知汝南周氏?
邢刚想了想,感觉周澈说的有事理,他这才略微宽解,游移问道:“那现在俺该如何办?”
韦强很沉得住气,领了任务,转回前院,若无其事地与裴元绍、庆锋谈笑。
放高利贷固然利大,但风险也大,为了包管借出去的钱能够连本带利地收回来,放债的人常常会借助贵族、豪家的权势催收贷息,收来的利钱与贵族、豪家共分。同时,会雇佣一帮人做“放贷人”。就是替店主理事做些包管、收债之类。有资格做“放贷”的多为中家后辈,也就是家资十万以上的中产之家的后辈,也有轻侠恶棍。
周澈笑道:“官寺虽有替借主索债之责,但负债还钱就是,如何也扯不上你妇!……,你不必惊骇,就等着看那‘黄家’如何向郡中申告,又且看那郡吏如何来索人!”
“许家放贷?阳翟黄氏?放债的不是许家?”
“既然如此,那许家要你妻抵债便是没有根由。……,阿刚,你不必担忧,且将许家那放贷的原话与我说上一遍。”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能够预感到对方定不会就此干休,既然决意迎对,怎能不先将敌手的秘闻查清?他又想道:“阿刚骤遇此事,早六神无主,不能希冀他去查探敌手秘闻。……,此事当交给阿强去办。”亭中诸人,韦强最为邃密,将此事交给他办,万无一失。
邢刚惶恐不安,陪侍在周澈的身侧,不敢阔别,仿佛一旦分开就不能放心似的。周澈步出后院,立在前院舍门处,了望四野。
“君在前,强在后。澈君不惧强何惧?”
客岁,名流种拂担负颍川太守时,黄家“求占山泽”,要不是时任功曹的刘翊劝止,种拂说不定就顶不住压力,承诺他们了。种拂的父亲钟暠当过司徒。他既身为两千石的高官,坐一郡之地,握生杀大权,又系名公以后,朝野着名,尚且如此,何况戋戋小民邢刚!
周澈的平静自如影响到了邢刚,他渐渐安静下来,回想与许家放贷见面的场景,转述道:“那许家的放贷说:黄家手眼通天,实是他家看上了俺妻。俺若见机,就老诚恳实地献妻与之,不但欠的债能够全免,且还能再落得一万钱动手。若不见机,等黄家申告到郡中,就只要等郡吏来索人了。”
周澈悠悠答道:“登门拜访。”
周澈这才让邢刚又轻声将事情讲了一遍,对韦强说道:“阿强,许家仗势欺人,我们不能让步。他虽自称黄氏喽啰,我却也不惧。”嘲笑了一声,道,“莫说他许家,便是黄家,也不可!……,不过话说返来,此事究竟是黄家的主张还是许家的意义,需得先探查清楚。……,阿刚明日要将他的老婆载来舍中,不便探听,此事就交给你了。你明天和阿刚一前一后,分去乡亭,最好能将那放贷找到,问清真假。”
也难怪邢刚忧恐,俗云:“宁负二千石,无负豪大师”。黄家借助天子乳母程夫人的权势,放肆处所,威行州郡。
莫说一个乡中首富的许家,就是横行郡县的黄家,在对上周氏的时候也要衡量三分。
邢刚说道:“借主许氏不肯要钱,只要俺妻。”
固然他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亭吏,但他背后倒是全部周氏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