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摇点头,面上有些伤感:“兄素小慕西楚霸王,何尝不有‘彼可取而代之’之志,自夸万夫莫敌之勇,得逢三弟,乃知人外有人,自遇叔父,遂叹天外有天。”他抓起酒杯,手有些颤抖,却一饮而尽,洒出的酒水湿了胸怀,“数岁以来,三弟复兴荆州,天下侧目,三论一书,环球皆惊。而宜阳之战则谈笑定策,北抗胡人则挥手灭敌。如此武功武功,策抚心自问,其不若也远矣!好笑萤虫之光,企图与日月争辉!故兄梦回之际,对弟之时,颇自惭形秽。”
吕涛笑道:“二哥不愧风骚之名,‘曲有误、周郎顾’之说,诚不我欺!弟俗人,每自量,多惭愧,大慕二哥二嫂琴瑟和鸣之乐。哈哈哈哈!”比目前边抚瑟的小乔,神采鄙陋。
“数年之间,荆州六合翻覆,一跃而富甲天下,群众安宁,百姓充足,宗族敦睦,盗贼绝迹,圣教昌隆。礼法大行,策真不能假想也!三弟之才,非天授而何?”孙策酒不离手。舒畅地靠在躺椅之上,右手悄悄旋着荆州出产的瓷杯。目注杯中美酒,慵慵懒懒地说,他微微顿了一顿,昂首看向周瑜,笑道:“二弟于内政或有涉掠,观三弟施政,可有所得?”
“三弟!”孙策面上有些黯然,语气有些意兴阑珊,目光定定地看着天涯浮云,俄然叫了一声。
“嗯~”吕涛转头看看孙策,应了一声。
吕涛放眼四望,入目所见,让他好不对劲。
周瑜看了孙策一眼,叹了一口气。低头凝睇杯中酒水。
三只手紧紧握在一处,别的的三只手接着加了上去,三人纵声狂笑。
襄阳荆州书院南边数里处,一座小山丘顶上的小亭里,吕涛五兄弟随便就坐,小乔蔡琰琴瑟婉转,大乔歌舞扫兴。为了舒畅,几人竟带了躺椅,坐在那边,一边喝着美酒,一边赏着音乐歌舞,好不落拓。
周瑜侧头一看,大笑道:“能闻才女曲中有轻羞浓情之误,岂不快哉!大哥,来,你我当浮一明白,一庆三弟得此良眷,二庆你我得逢此会!”
小亭当中,一向沉默着,好久。
看着远处近处地步之间繁忙的农夫,听着他们闲暇时候的放歌,看着官道之上来往不断的商贩车辆,听着辘辘车轮哞哞牛鸣,看着交叉的水道上大大小小的货船客船,听着海员们此起彼伏的呼喊,吕涛俄然感觉,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美好的声音。
三人一阵沉默,音乐歌舞还是。
“故,兄百思之余,乃知才陋学浅,本日剖心以对,自今而后,愿为三弟马前之卒,为陷阵杀敌。昔曾闻三弟胡夷大敌之说,而策竟一心图谋一家之光荣,足见其愚。本日既畅怀直抒,愿勿以愚陋,使扬鞭塞上,纵马漠北!”孙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终究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望向吕涛。
周瑜叹了一声,继而淡淡一笑,道:“大哥,不必枉自陋劣,你我双目能视,在大汉以内,百年之间。三弟之志,且在万里以外,千年而后!”
周瑜看看两人,脸上淡然地一笑,低头不语。
孙策嘿嘿直笑,举杯和周瑜“噔”的碰了一下,两人都是一副不堪幸运的模样,相对而饮。
这三尺见方的纸上,画的,恰是天下舆图!
诸葛亮面薄,这事被死死闷在内心,向来不流露半点,现在被吕涛一下子捅出来,狼狈不堪。
孙策松气,吕涛也松了一口气,孙策心中的弘愿,他又如何会不晓得呢,先前他就已经千方百计地作了一些活动,现在看来,确切见效。
吕涛本来要持续聊些东西,昂首瞥见孙策俄然直直看着天外,神采恍忽,心下微微一动,压下那些话,也静坐不动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