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盼说完,听那屋中,却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原盼又道:“诸位君子皆为懦夫,何如从贼?既已从贼,也就罢了,怎可又一错再错?反更又挟制人质,玷辱家声?辱及妻、子?”
刘翁的脸顿时变了色,绝望地扑到左球脚下,抓住他的腿,要求地叫道:“左君!左君!千万不成强攻啊!吾年过五旬,只要这一子一女,如果强攻,他们必性命不保!左君,左君!”
荀贞温声安抚,说道:“事已至此,多想也无用。刘公且请宽解,我必极力而为。……,何况,我刚才不是已派阿褒去乡亭请蔷夫谢君与游徼来了么?等他们来到,定有良策。”
“你且讲来。”
“我也不肯强攻,但又有甚么体例呢?入冬以来,本县接连产生贼案,带上这一起,光劫质案就有两桩了!更别说这伙盗贼杀亭长、杀求盗、攻打庄子,罪大恶极。……,不强攻,莫非还能放他们走么?县君之怒,我接受不起。”
“不知左君想如何攻打?”
荀贞心道:“都说原盼仁厚,现在看来,他却并非纯真仁厚,另有机灵。”
原盼叹了口气,说道:“你们默不出声,是不怕死、还是因为感觉有恃无恐?自发有人质在手,以是荀君不敢动你们么?如果是如许,那么你们又知不晓得,客岁,太中大夫桥玄因季子被劫质而死,要求天子下了一道圣旨:‘凡有劫质,不准用财宝赎回,皆并杀之’!……,你们晓得‘并杀之’的意义么?就是连你们带人质一起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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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武神采凝重地说道:“越境击贼,固然违律,但若无荀君,此时刘家庄子想必已尸横各处。此是危急之时,当从权宜之计,就是说到县君那边去,也定然有功无过。”
说到这里,他听到外边一阵嚷乱,有人连连急声问道:“在那里?在那里?”扭脸往声音传来处看,见是谢武与游徼在陈褒的带领下,快步仓促地绕过了画楼,直奔这里而来。
原盼来到树下,向荀贞、刘翁别离长长一揖,说道:“荀君,刘公,贼子如何了?”
“便按此实施!”
原盼从屋前退后,立到荀贞的身侧,听荀贞谦恭地说道:“下吏越境击贼,已是违律,今贼人又扣了两小我质,性命关天,故此不敢私行定夺。”
他与荀贞见的次数未几,前前后后加在一块儿,两三次罢了,但他脾气油滑,待人热忱,且同为士子,恭敬荀氏的名誉,并不以上官自居,因与荀贞的友情反而赛过游徼左球。他看了看刘翁,问道:“我听阿褒说,被挟制的是刘公后代?”
他这句话说的无懈可击,但是荀贞冷眼旁观,却看出了他严厉表面下的心机,想道:“谢武宰治乡中,一贯面面俱到,谁也不肯获咎,看起来是个良善之人,但从另一面看,却也正申明他没有担负,不肯担当任务。这被劫的刘翁后代,刘翁乃本乡稀有的大族之一。若催促急攻,盗贼走投无路,说不得会先将人质杀了,不免获咎刘翁;而若不催促急攻,则又是不遵天子圣旨,不免开罪於县廷。……,这实在是个两面不奉迎的差事,以是把决定权交给左球。”
荀贞点了点头,说道:“不错。”
原盼毫不泄气,持续说道:“或许你们会问,既然有天子的这道圣旨在,既然有南乡的案例在前,为何荀君不强攻,反与你们好言好语地说话?那是因荀君并非本地亭长!如果你们是在繁阳犯案,早将你们拿下!……,刚才,荀君已派人去请本乡的蔷夫与游徼来,等他们来到,必会强攻无疑。你们想清楚了,要想求生,就快点出来!”
“……,律法又有规定:用心首恶从重,先自告者除其罪。你们的头领已被杀了,尔等皆是从犯,罪恶不重。如果现在肯放下兵器,开释人质,出来投降,荀君必会替你等向县君美言,当你们是‘自告’。固然不能免除科罚,但最多受个楚挞,或为城旦几年,不致受死弃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