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球是本乡游徼,职责地点,责无旁贷,他就算也猜出了谢武的心机,也是无可何如,不过幸亏他并非本村夫,倒是不太在乎刘翁的设法,当下也不推让,立即对荀贞说道:“荀君,我来的仓猝,没顾上带人手,借你的人一用如何?”
“我也不肯强攻,但又有甚么体例呢?入冬以来,本县接连产生贼案,带上这一起,光劫质案就有两桩了!更别说这伙盗贼杀亭长、杀求盗、攻打庄子,罪大恶极。……,不强攻,莫非还能放他们走么?县君之怒,我接受不起。”
刘翁现在只能“疾病乱投医”,死马当作活马医,闻言连连点头,说道:“好,好!”
荀贞也看到了,忙迎上去,施礼说道:“谢君,左君。”
原盼说着话,朝墙角的小屋看去。程偃、小夏、小任、冯巩、江禽、高丙、苏家兄弟等都围聚在屋外,没骑马的站在前头,骑马的站离稍远,另有两人爬到了墙上,居高临下地监督,把这小屋围得水泄不通。
他这句话说的无懈可击,但是荀贞冷眼旁观,却看出了他严厉表面下的心机,想道:“谢武宰治乡中,一贯面面俱到,谁也不肯获咎,看起来是个良善之人,但从另一面看,却也正申明他没有担负,不肯担当任务。这被劫的刘翁后代,刘翁乃本乡稀有的大族之一。若催促急攻,盗贼走投无路,说不得会先将人质杀了,不免获咎刘翁;而若不催促急攻,则又是不遵天子圣旨,不免开罪於县廷。……,这实在是个两面不奉迎的差事,以是把决定权交给左球。”
“是我执意要出去的。鄙人虽无扛鼎之力,不能上阵杀贼,但自认有三分辩才,或许能帮得上忙。……,那贼子现便在墙角的屋中么?”
荀贞心道:“这原盼的动静倒是挺通达。这南乡劫质案,我也是前些天赋听文聘说过。”又想道,“不但动静通达,他对律法也很熟谙,辩才也的确不错,先使激将法,再用律法恐吓,软硬兼施,这要换个平常蟊贼怕早就缴械投降了。……,只是这帮贼人公然凶悍,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屋中却还是无声,看来是铁了心要顽抗到底了。”
“原师?你如何出去了!……,贼子甚是凶悍,刀箭无眼,我不是交代史巨先和高丙,叫将你们留在庄外么?”
这刘翁愁眉不展,说道:“是的。”他年纪不小了,但他的一双后代却不大,儿子二十来岁,女儿十五六岁,都是他三十今后才生的。偌大一个庄子,只要这一双后代,现在却都落在贼人手中,也难怪他唉声感喟。
原盼从屋前退后,立到荀贞的身侧,听荀贞谦恭地说道:“下吏越境击贼,已是违律,今贼人又扣了两小我质,性命关天,故此不敢私行定夺。”
屋中悄悄无声。
谢武神采凝重地说道:“越境击贼,固然违律,但若无荀君,此时刘家庄子想必已尸横各处。此是危急之时,当从权宜之计,就是说到县君那边去,也定然有功无过。”
原盼转回视野,又问道:“我刚才进庄,见庄里庄外有很多贼人的尸身。这屋里另有几人?”
荀贞摇了点头,说道:“原师有所不知。我已令人朝屋里喊了好几次话了,那几个贼子只闷声不吭。”顿了顿,又说道,“也罢,便劳烦原师再去喊上一回,看他们有无反应。”
“求谢君救济!”
荀贞点了点头,说道:“不错。”
屋内还是沉默无声。
屋内无人应对。
“此为火攻之计。有两个好处,一则可制止伤亡,……。”他瞧了一眼刘翁,接着说道,“二来,那贼人受火不住,仓促之下,必只会想着夺门冲出,或许还能救下刘公后代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