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之,你允了小夏、小任,将那目中无人的苍头交给他们措置。我也求你承诺我,把第三兰交我措置。”
如前文所说,时人乡里看法重,这费畅虽是阉宦家的来宾,倒也不忘给乡里“造福”。荀贞点了点头,说道:“这事儿我晓得了。……,你去写道公文,拿过来,我给你画诺签押,然后去乡佐院中支钱。”乡佐管钱。黄香虽请辞了,但他部下的佐史没有请辞,现在暂管乡中的财物出入。
这小吏固然无礼相逼,但荀贞决定还是临时忍下。他现在存眷的重点是第三氏,不想在这时候节外生枝,当下笑道:“由我出就由我出,一千钱算得甚么?”
“现在还用不上。不过等将第三氏的罪证汇集够了,脱手拿人的时候,少不了要借你之力。――他们族人浩繁,又多养轻侠、死士,到时候,如他们抵当拒捕,必有一场恶战。”
佐史不敢置信,张大嘴,呵出一团热气。坐在中间的乐进也是诧异。佐史肯定似的诘问道:“荀君你替他们出?”
两千钱、四只鸡,平摊到每小我的身上,大亭的乡民每人得出两三个钱,小亭的乡民每人得出四五个、五六个钱。一家五口,每户就要出十几个或二三十个钱。这看起来未几,但对那些赤贫的乡民、对那些已被各种徭役赋税压得喘不畴昔来的贫苦百姓来讲,倒是一个大数量。
“你刚才说这钱是向乡民征收的,但是我俄然想起一事:我在任繁阳亭长时,为何从未曾有人来征收此钱?”
等这佐史穿鞋出堂,出了院子,荀贞笑对乐进说道:“文谦,让你看笑话了!这乡间小吏没出过门,整日守着一亩三分地,太也没有见地眼界。”他伸脱手,将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露了一点点细缝,“眼界就有这么大!一千钱、两只鸡也看在眼里,斤斤计算,令人生笑,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硬是扯淡半晌。”
荀贞直回身,笑道:“对这小吏,就先忍了!”
乐进余怒未息,说道:“贞之,你也太好说话了!这小吏较着是在逼你出钱,你如何也就应了?我昨夜听你讲你那夜击贼之事,正如你言:‘壮怀狠恶’,我恨不能当时与你同在。你却为何不将那夜击贼的果断酷烈拿出,将他狠狠怒斥?”
“也就是向乡民征四只鸡,两千钱。”
“荀君,这钱给了置里边以后,要不要按之前的常例向乡中征收?”
“该粟亭了。”
――这佐史看似是为荀贞着想,在提示荀贞“替乡民出钱是无底洞,过了这一次,另有下一次”,实际上是暗含了两层意义在内,一则,“恐吓”荀贞,好让他窜改主张。二来,若荀贞不肯窜改主张,那么,今后今后,“这一千钱、两只鸡可就要都转嫁到你的身上了”。
置不但处所大,置内的吏员也很多,有长有椽,父老统辖,椽者分担。
“按例,本乡每两个月需给西乡置两只鸡,一千钱,本来月中就该给的,只是赶上谢君离职、荀君下车,故此迟延至今。西乡置的置蔷夫等不及了,这已是第二次派人来催。”
佐史急了,说道:“荀君!这是旧例,如何能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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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别名邮,“置者,度其远近之间置之也”,乃是传驿之所,即后代唐之驿站、宋之急递铺,各县皆有。其责主如果传邮、欢迎使者,并给使者供应车马饮食。
荀贞想道:“乡中各色小吏现有十余人,每两个月一千钱、两只鸡,均匀分到每小我的身上,也不过一月四五十钱。瞧这小吏的贪婪模样,……,嘿嘿,怕是暗里里没少痛骂费畅。”费畅将一月一交的常例改成了两月一交,虽减轻了乡民的承担,却也减少了乡吏的外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