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过名刺,荀贞未几逗留,从寺中出来,领了小夏、小任两个,转回里中。快到里门口的时候,瞥见里门外站了一个少年,正与里监门说话。听他说道:“我是来找荀君的,有急事,你就放我出来吧!”
荀贞心中一动,想道:“莫不是亭里有了成果?”远远地停下脚步,招手叫道:“小高!”
一阵“劈劈啪啪”的声音从左手边传来,荀贞转头看去,见是几个垂髫孺子在不远处点烧“爆仗”。这几个孺子都穿戴得整整齐齐,小大人似的,围着一个火盆,把削好的竹子往里边扔,每当竹子被烧出“劈啪”的声响,便皆欢乐雀跃。
看不起荀贞的那人说道:“郑康成虽王谢以后,但当他幼年时,家世早就式微,怎能与我荀氏比拟?上个月我去阳翟,在辛家遇见了辛评、辛毗兄弟,辛评见了我,头一句话就是:‘传闻君族出了一个刚烈亭长,可喜可贺’。这那里是庆祝?明显是嘲笑!丢人都丢到阳翟去了!我就想不通,族父为甚么要召见他,为甚么还要鼓励他?”
荀贞耳听爆仗之声,目睹人家换桃之举,不觉负手徐行,曼声吟诵道:“爆仗声中一岁除,东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蓦地有了些慷慨,从现在到后代,到他穿越来的阿谁年代,整整两千年,窜改了很多的东西,但是却有一些民风从未窜改。
出了院门,里中非常热烈。
“晚不了的!只是送个名刺畴昔,来回顶多数个时候。”
“荀君真是博学。”小任、小夏对他非常佩服。越是不读书、不识字的人,越是对有学问的人有一种天然的畏敬,他俩虽是轻侠之徒,却也不例外。
巷子里边的很多人家都开着院门,或者是家里的奴婢,或者是家里的仆人亲身脱手,都在往门吊颈挂桃符。所谓桃符,即用桃木做成的木板,一寸多宽,七八寸长,共有两片,一个上写着:神荼,一个上写着:郁垒,此乃两个上古大神的名讳,专能捉鬼拿怪,别离吊挂在大门的两侧。——这实在就是后代门神、春联的前身。
他不熟谙别人,别人自也不熟谙他。这要换个别的时候,他能够还会上前酬酢一二,借机多熟谙几小我,但明天是正旦,很快族里就要祭祖,倒是没偶然候多在寺中逗留,绕过诸人,径去后院。他曾被县令朱敞召见过,晓得他在哪儿住,在后院的舍门外把一尺长的名刺交给看门的县卒,恭敬地作揖说道:“下吏荀贞,恭祝朱君新年纳福。”
光和四年,正旦日,晴,有轻风。
小任说道:“荀君,我们只昨早晨点了爆仗,今儿早上却没点,把这事儿给忘了,要不要我归去也点上一些?”除夕夜和正月月朔烧爆仗是从春秋时就有的民风,为的是摈除山臊鬼怪。
一起往里外走,颠末处,时不时有在门外吊挂桃符的族人和他打号召。有与他干系不错的,问道:“四郎,你这冠带划一的,是要去官寺么?”
唐儿应了,起家去隔壁书房,把放在案上的竹简拿来,捧着交给荀贞。荀贞取了个丝囊,把名刺放入此中,对着铜镜又再整了一下衣冠,感觉没题目了,带着小夏、小任两个前去官寺。
“对,今儿个正旦,县君虽免了贺拜,但名刺不能不送。”
官寺的院子里热热烈闹地站了好多人,观其打扮,都是本县的吏员。有戴赤帻的亭长,有带青绀绶的百石吏,也有没资格佩带印绶的斗食、佐史。荀贞大眼扫过,没一个熟谙的。贰心中想道:“如果有县廷里的吏员,好歹我还能熟谙几个。这些人,我一个都不熟谙,想来应当都是从外埠赶来的各地亭长、有秩、蔷夫、游徼以及各色小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