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岸边,许仲带着蹶张士后撤,江禽带着长戟士与蹶张士交叉而过,顶了上去。残剩的盾牌手直起家子,将盾牌高举过甚,抵挡仇敌居高临下在岸上刺下的长矛。江禽喝令道:“刺!”五十长戟士两手握住戟柄的底端,扭腰发力,将长长的铁戟从盾牌裂缝中迎刺上去。
荀贞的这声叫唤落地,后边顿时有兵卒跟着叫起:“地上有尸身!看住脚下。”叫唤声前后相接,一个传一个,以免后边有人不重视跌倒,乱了阵型。
二十个盾牌手现在剩下了十个不到,伤亡的十几人有的伤亡在河中,有的死伤在岸上。荀贞随在长戟士、蹶张士的后边,正带着持刀甲士往前冲,突觉脚下一软,差点跌倒,百忙中低头看去,倒是踩住了一具尸身,仓猝中未能辨识出这个泥血满面的亡者是谁,但从其披挂的衣甲和仍旧紧握在手中的盾牌能够看出是前边的盾牌手之一。
伤者在痛叫,懦夫在奋呼。
江禽怒骂喝斥,从中间位置冲到了长戟士的最前边,浑身的铠甲上都是血,也不知是他受伤了,还是仇敌的血,又或者二者都有。只两个呼吸的工夫,荀贞就亲眼看到他用长刀刺倒了一个仇敌,又砍翻了一个,同时右肩膀挨了一矛。
盾牌手举盾先行,许仲带着五十个蹶张士紧随厥后,再后是江禽带的五十个长戟士,再后是刘邓带的五十个持刀甲士,最后是荀贞、高素、陈褒、程偃和八十个持刀甲士。
许仲本是个声音降落的人,这会儿也奋力叫唤起来,眼看前边的仇敌越聚越多,他不竭批示蹶张士向仇敌麋集处急射。刘邓冲杀时本就好叱咤呼喝,此时叱咤呼喝之声更是远比之前震耳。荀贞昂首往前看,透过前边几十个长戟士、弓弩手的后脊背,瞥见了刘邓。
这四五支长矛并非都是从正上方刺来,三支从摆布两边侧刺而来,两支重新上刺下。
“地上有尸身!看住脚下。”
吴景大喜,说道:“荀掾冲上去了,贼兵大乱。将军,请命令吧,我也带人冲上去!”
长戟士三次连刺,勾落了十几柄长矛,刺伤刺死了五六个仇敌。
弓箭尚好,力量有限。弩的动力大,弩矢的穿透力也强,远胜箭矢,在这么短的间隔下,便是有盾牌也难以完整抵抗。
火把熊熊燃烧,火光映亮两岸。两岸一万多敌我将士或扭脸、或翘首,皆在张望这一小块重燃烽火的河面。
刺落了头顶上的这两个矛手,刘邓反手挥刀,又将侧面的一个矛手砍伤,继而左手按住河坡,撑足向上又是一窜。前后两窜,他已快窜到岸上了。他眼观六路,见有四五个近处的矛手向这里冲来,嗔目大喝一声,叫道:“击!”
江禽没有持戟,用的还是刀,不等这两个矛手爬起,猫腰窜近,一刀一个将之刺死,刺身后,他又蹲下身,将这两人的头颅割了下来,从盾牌下扔上去,没能扔到岸上,掉在河坡上,往下滚落,脸上的血和泥混在一块儿,头颅额上裹的黄巾肮脏不堪,夜中看去,血腥残暴。
黄巾虽只窄窄一抹,然此时望去,混在一起却如汪洋大海。
高素、陈褒跟在荀贞的身后,也道:“让我们带着甲士往上冲一冲!”
刘邓趁此机遇,再如虎一跃,跳到了岸上。
他带的那五十个持刀甲士紧随厥后,抓住这个空档,也一个接一个地冲到了岸上。
荀贞他们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吴景他们五六百人在河中奔驰,就仿佛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响个不住,荀贞猜出定是朱俊派来了援助人马,可却得空分神回顾。在几个小帅的呼喝调和下,黄巾军垂垂从混乱中出来,稳住了阵脚,劈面的压力垂垂变大,两翼的仇敌也越来越多,砍倒一人,顿时就又有两个、三个补上。这批黄巾兵卒不愧是波才、何曼从全军当选出来的死士,高喊着:“杀贼,杀贼!”前赴后继,悍不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