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德问他:“狗蔷夫和狗郡兵,按以往的老端方办?”
他们反面黄髯说话,黄髯心乱如麻,也懒得理睬他们,干脆装打盹。他眯着眼,高低栽头,刚装睡没一会儿,胡德进了大堂:“大、大将军,请你去,观、观、观膏。”
黄髯实不想入内,可身不由己。
胡德说的老端方是在黄巾军中时对不降的郡县城池的老端方。
有人嗤笑说道:“三五百人马,你也想换个繁华?王当麾下人马较少,只要三千余人,可褚飞燕麾下少说上万人马,我等这点人,怎会在他们的眼里?”
他带着二百多部众悄悄进乡,围住乡寺,发一声喊,建议猛攻。
他当时被旧部裹挟着冲锋在前,险被一支箭矢射中,还好一个保护从他身后挺矛出来,替他格开了飞到面前的箭支。他对荀贞怀有深深的惊骇,深恐荀贞会俄然呈现,固然身在疆场,却心神狼籍,他还记得他那夜不断地仓促四顾。
黄髯眼皮一跳,他晓得胡德为防他再归顺荀贞而用心问的,可不承诺又能如何呢?
黄髯如吃黄连,满嘴苦味,心知这下把荀贞获咎狠了。他正烦恼间,贼兵一阵喝彩,率先突入寺内的贼兵又从寺内奔出:“大将军!抓住狗蔷夫了,狗郡兵也尽数拿住了!请你入内。”
他客岁底奉荀贞之令进山招降余部,却没想到反被余部挟制、迫他叛离荀贞。
黄髯晓得在他兵败以后,胡德与王当搭上了线,此次勒迫他叛离荀贞就是王当给胡德出的主张。黄髯是个聪明人,固然胡德没有给他细说过王当,只是零琐细碎地传闻了这点事儿,可却也能猜得出来,这定是王当害怕荀贞,故此想操纵胡德等以及黄髯这个“叛将”来吸引荀贞的重视力,只可惜他看得破,胡德等却看不破,还觉得是抱上了粗大腿,一个个兴高采烈。
攻打乡寺已非他所之所愿,再火烧乡寺?这不是要把荀贞往死里获咎么?但是情势比人强,却不敢回绝,他那会儿胡乱点了下头。
黄髯勉强暴露点笑容,看着火烧蔷夫,暗高傲骂:“竖子!不就想逼我叛变中尉么?又是假传我令火烧乡寺,又是逼迫我来看火烧乡蔷夫。”
观罢膏,活埋了余下了十几个郡卒、乡吏,世人回到堂上,网罗出酒肉,摆宴吃喝,酒酣耳热高谈阔论,话题多在王当、褚飞燕、张牛角的身上。
因为山里缺衣少食,大雪寒冻,再也撑不下去了,那天下午,在旧部的威迫下,他带着两百多人潜行出山,凌晨前后到了比来的一个乡部。
可他又能如何办呢?
荀贞早有号令,叫近山的各乡、各亭进步防备,防的就是有山贼出山,并遣派郡兵分驻在临山的乡亭里。这个乡的乡寺里驻扎了三四十个郡兵。
黄髯吓了一跳。
远近无声,只闻乡寺表里喊杀震天,火把透明,夜正深沉。
仲春间山中已暖,满山绿叶红花,入目一片美艳的风景,微风习习,说不出的令人安闲,可黄髯的表情却很不好。
究其本意,他是不想叛变的。
胡德遂令数十贼兵奔到墙门以外,用火把扑灭了火箭,瞬息间,箭矢齐发,火蛇飞舞,掉入乡寺。有人在内里大声呼喝,厨子到处,惜乎他们人手不敷,来不及扑救,一时候,寺内手忙脚乱,乱做一团。守墙的郡兵,无不三心二意,转头去看寺内的火势。几个郡兵中了火箭,惨叫着滚下墙去。十几个贼兵撑着盾牌,冲到门前,撞开了寺门。
寺门一破,乡寺就守不住了。
胡德等簇拥着黄髯来到寺内堂上。好轻易坐上大堂,黄髯的腿都软了,一屁股坐下,再不想站起。此次出山,又是烧乡寺,又是烧乡蔷夫,又是坑郡兵,黄髯纵是不肯叛离荀贞,可事到现在,却也是再不能转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