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儿啊。”董太后闻言抚摩着刘宏的脊背,关爱之情溢于言表,叹道:“当年你担当你父亲的爵位,只不过是个亭侯,食邑甚少。当时,你曾给阿母书说,你若能得一县的封地,食邑三千户,此生足矣。没想到,先帝驾崩,朝廷竟然选中了担当大统。现在我儿富有天下,但是内心却不欢愉,唉……”
在张让等人的决计提示和鼓动下,汉帝刘宏和董太后决定对此事大加筹办,力求典礼被办理得豪华、喜庆。
“恰是如此。”一向沉默不言的段圭说话了:“伯昭啊,巨卿的话说得固然太重了,但是事理没错,我等诸人已然是休戚与共,荣辱一体,以是遇事就更要同心合力,不成自乱了阵脚。”接着又对蹇硕言道:“伯昭所言,也不是没有事理。现在,何氏毕竟还是皇后,皇子弁又深受天子的恩宠,非等闲言语所能诽谤。如果弄巧成拙,反而令天子愤怒你我。别忘了,当明天子固然脾气柔懦,却非昏庸之主,你我常日的作为,你当天子真的半点不知?只不过我等长年在天子身边奉养,深得天子欢心,故而外臣弹劾我辈,天子大多压下不予批复罢了。如果真的做了特别的事情,失了天子的信赖,到时候会有甚么了局,王甫便是表率。前车覆,后车戒,我等不能不谨慎行事。”
“至于卢植等人,底子不敷为惧。”段圭轻视的笑了一声:“他们如果自作聪明,将皇子弁教诲成脾气朴直、嫉恶如仇的君子君子,这对我辈当然是个威胁,但是对于天子,又何尝不是多了件烦心的事情?到时候皇子弁呆气一犯,这也劝谏,那也劝谏,天子免不了要对其心生怨怼。当时你我再在中间悄悄的说上几句话,还不怕皇子弁今后落空恩宠?如此顺势而为,才不会露了形迹,引火上身。”
段圭起家在屋中来回踱步,缓缓言道:“现在,既然何皇后与皇子弁待你我非常亲厚,那我等天然也要投桃报李,向何皇后、皇子弁示好。特别是皇子弁,我传闻他身边也很有几名亲信的内侍,由此可见,皇子弁本人对中官并无讨厌之情,只需多留意卢植等人常日里可曾在皇子弁身边构陷我辈便是。”
看到蹇硕不觉得然的摇了点头,段圭笑道:“巨卿,凡事不到最后关头,谁也不想拼个鱼死网破。何皇后不比当初的宋皇后,天子对她,乃是真敬爱恋,即便因为王美人之事,对其一时痛恨不已,但是余情未了,恩爱犹存,不然,就不会几次写下废后圣旨,又痛哭流涕的将笔迹削去了。更别说皇子弁,唉,聪明的近乎妖孽,为人父母,谁会不爱此等佳儿?图之不易啊,巨卿。”
世人听到这里,相互望了一眼,如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董太后亲身抚养刘协,几月下来,已然对其有了豪情,见状道:“皇后如此不贤,苛虐宫中,我儿何不将其废黜?”
“呵呵,阿母还记得这些。”刘宏闻谈笑道:“儿子当时的确是想,如果能有百余顷良田,我必然将其打理的井井有条,哪些地种麦,哪些地种粟,哪些地种菜,那些地种些秫好酿酒。如果有山地得栽上些桑树,好养蚕,山洼里牧上一群猪,每年家里的堆栈里,都堆得满满的,自家吃不完的,便拿去粜卖……”
略微停顿了一下后,段圭接着言道:“天然,未雨绸缪,总还是要有的。当明天子,可不止皇子弁一个儿子,王美人之子现在由董太后亲身扶养,长大后,想来也定是位聪明的皇子,又有董太后为其张目,到时候,恐怕何皇后与皇子弁,就要自顾不暇,去对付王美人之子的夺嫡之争了。到当时候,他们两边还不得反过来,争着交好你我,以求我辈在天子面前美言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