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侧闻言,轻掀视线看向她,“传闻是真的又如何,性子不好便不好,做错了事自有我担着。”继而,他又淡淡道:“你莫要觉得我不知你在祖父面前,编排了她的不是,想让她在祖父面前失了面子……”
她确切在耍花腔,谢清侧那一劫早就不存在了,他和丁楼烟底子就没有交集,如何能够还会因为这事被谢老太爷废去一条腿。
马车在青石板上缓缓驶着,连轴声持续不竭,木轮子在青石板上转动的声音,在凌晨里的长街上显得格外清楚。
胭脂难言滋味,她恍忽半晌,看着面前的谢清侧,一时说不出话来。
昔日乱葬岗孤苦无依,她未曾哭;
他们已然好久未见,这突然相见竟另有了些疏离陌生之感, 就像两个被迫待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她……她不过是想看他一眼,就只是一眼罢了,他们如何这般吝啬,莫非看一眼还能少块肉不成?
可他们成了如许,罪亏祸首是谁呢?还不是她本身……
胭脂心口猛得一窒,几近没法呼吸,直看着他再吐不出半个字,眼睛酸涩得难受极了。
胭脂看着他的眉眼,心中难掩酸涩,她竭力笑起,忍不住唤道:“阿侧,我……”她本想说内心话,可见他这般疏离陌生,却又说不出口了。
必定离开六道循环以外,永久孤寂冷僻,她也未曾哭;
她渐渐垂下眼,避开他的眼,生硬地坐着一动不动,一时如同石化了普通。
谢揽坐在马车外默了好久,才像是下定了决计普通,抬手一扬马鞭甩在马身上,马车缓缓驶动起来。
胭脂想到此俄然心口一闷,她猛地闭上眼去缓那股子劲,泪水却不由自主的溢出来,滴滴滑落脸颊,她直伸手按住了胸口,死命禁止却还是哽咽出声。
谢揽看着她面无神采,“出来罢,今后就在这儿待着罢,我要归去跟公子复命了。”说完,也不待胭脂反应便扬手一甩鞭驾着马车拜别了。
胭脂垂泪沉默好久,才渐渐抬手悄悄拿下发间的花木簪,拿在手间细细摩挲,斑纹繁复高雅,砥砺细致,刻的时候必然花了很多心机。
木簪通身都透着暗红色,血已然染透出来,他当时……
现下谢清侧坐在劈面与她一道用饭, 茶白衣衫清简高雅,袖口绣了淡色繁复的纹路,衬到手更加都雅苗条, 他的眼睫微微垂下, 在眼下投出一片暗影,安温馨静地坐着用饭就已是入画。
胭脂顿时没了半点胃口, 只要一想到他在外头和旁的女子耳鬓厮磨,胸口就难受得透不过气来,她终究明白了丁楼烟的感受, 这的确比钝刀割肉还要折磨……
谢清侧垂下眼默了半晌,才抬眼看向她漫不经心冷酷道:“时候不早了,你该走了。”
翌日凌晨,胭脂就背起承担又提着鸟笼跟在谢揽前面,往谢家后门走。
谢清侧轻声笑起,他的手悄悄按在桌案上微微俯身看着她,眼里都透着一丝狠厉威胁,半响,只听他轻缓道:“你再敢编排她一句不是尝尝?”
胭脂一时失流浪言,她缓缓走到马车旁才想起了一事,便看向站在马旁的谢揽,“可否替我唤二公子来一趟?”
胭脂余光看着谢清侧出了屋,才渐渐抬眼看向桌案上那碟桂花糕,她看了好久,一块都没有少,他底子没有碰过,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俄然就感觉委曲到了顶点。
都雅是都雅,但是胭脂却隔着饭菜香缓缓闻到他身上染着淡淡香味,那是女子特有的胭脂水粉味, 她垂首拨弄着碗里的饭,半晌后自嘲一笑, 这鼻子也是怪活络的, 这般都能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