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庭宫内,掖庭令项翰海刚得知动静,懿妃的仪舆已经出了长兴街,正要往掖庭宫的方向来。
明显外头正阳高悬,可屋内像是一口暗淡无边的深井,扑鼻而来的是闷久了的潮湿味道。
项翰海突然间神采一变,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的了,“奴……主子是……热……热的。”说完,不断地攥着衣袖去试额间的汗。
苏代抬眸瞧了瞧天涯高悬的日头,漫不经心的笑道:“这气候渐暖,却还不热,项大人如何额间尽是细汗?”
苏代不由又多看了他一眼,按理说项翰海这小我很有几分小聪明,晓得该拥戴的拥戴,说得刺耳些,也就是极其权势,可常日里他对苏代固然有些奉迎,却不至于像明天这般。
折颜瞧见苏代看向本身,顿时会心的开口道:“掖庭宫真大,走了这么长时候竟是还没到,如果累着娘娘可如何办?陛下问起来,也不知项大人该如何回话?”
“还不带路!”苏代内心顿时燃起一团肝火,如果她本日不来,赛罕岂不是还要昏倒,走了没几步,她又回身对华清叮咛道:“你去太病院找个太医过来。”
折颜上前扶起她的手,顿一顿也笑道:“赛罕也在掖庭宫等了好一阵子了。”
女子低着头跪在地上,规端方矩的说道:“奴婢平儿拜见懿妃娘娘。”
项翰海脖子一缩,一阵心虚,忙推开身边的平儿,战战兢兢的说道:“娘娘冤枉主子了,这间房已经是掖庭宫里最好的一间房了,主子发誓,赛罕女人在主子这里没有受半点委曲,主子真不是娘娘想的那样。”
苏代心头的肝火就像即将喷薄的火山,她猛地一甩广大的衣袖,回身厉声呵叱:“那就把你的那间房让出来!”
折颜也轻笑一调子侃道:“项大人可没少收娘娘的银子,豪情银子进了项大人的腰包,项大人就翻脸不认人了!”
华清方才传闻赛罕昏倒不醒时,内心急得不可,左顾右盼就等着苏代的这句话,苏代的话音刚落,他便应下了,急仓促的就跑了出去。
懿妃的仪舆稳稳地停在掖庭宫前,项翰海忙哈着腰,满脸堆笑的迎上前:“懿妃娘娘屈尊驾到,主子有失远迎。”
苏代听完了他的话,神采冷得仿佛寒冬的碎冰,她眸光凌厉的瞥向项翰海,厉声道:“你为何不让太病院的人来诊治!”
“还不拜见懿妃娘娘。”项翰海一改方才在苏代面前的卑躬屈膝,单手叉腰,盛气凌人的斥责道。
这倒是实话,掖庭宫关押的根基上都是犯了错的宫婢,如果生了病,司药司的女史来看看已经算不错的报酬了,想让太病院的人过来的确是天方夜谭。
苏代低了低眉,淡淡笑道:“赛罕是本宫得力的人,之前被人冤枉才沦落至此,本宫如果不亲身来接她归去,今后又如何能让替本宫做事的人放心?”
“怎好让娘娘屈尊驾临贱地,娘娘说一声,让底下的人来便是了。”项翰海一双本就不大的眼睛几近快眯成了一条线,眼角边上的褶皱就像一道道沟壑。
“娘娘说的是,主子不及娘娘深谋远虑,还是娘娘有远见。”项翰海低着头替苏代带路,可脚下的法度却很有些混乱与踌躇。
项翰海带着苏代三绕两绕才在一间屋子前停下,他弓着腰对苏代道:“娘娘,已经到了。”说完,他正要上前推开了门扉,只听吱呀一声,门开了,门内站着一个身穿粗布衣衫的女子,她的头发草草的挽了个髻,只用了一支木头簪子牢固,端倪间中尽是浓厚的颓意,偷偷看了苏代几眼,一双薄唇紧紧地抿着。
项翰海抬手抚了抚额,苏代这才重视到,不知何时,项翰海的额间已是遍及了密密的细汗,她顿时心下生疑,现在虽是气候渐暖,却也不至于热到出汗,她凝眸打量着项翰海的神采,只见他低着头陪笑道:“瞧主子这张嘴,竟是话也不会说了,娘娘莫怪。”说完竟是抬手佯装抽打本身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