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没上来,酒楼的伴计却又领了两小我上来同我们拼桌。走在前头的是位身姿窈窕的年青道姑,身后那低眉扎眼的主子瞧着有些眼熟。我略一回想,仿佛是方才贩子上驾马的马夫。
夜里又陪团子去放了一回河灯。
我揉着鼻子后退两步,定睛一看,面前一身酒气的仁兄右手里握了把折扇,一双颀长眼睛正亮晶晶地将我望着。一张面皮还不错,脏腑却炽热炽盛,皮肉也暗淡无光。唔,想是双修得太勤恳,有些肾虚。
我摸摸他的头道了声乖,洗漱结束喝那粥时,略略感觉,这口感滋味,倒有些像夜华炖的。昂首觑了觑他,他头也没抬道:“这间堆栈的饭菜甚难入口,怕阿离吃不惯,我便借了他们的厨房炖了半锅。”
终归有两万年本上神都活得似个男人,现在扮起男人来天然水到渠成。
狐狸洞四围实在没甚么好景色,不过几片竹林几汪清泉,走个一两回尚可,多几趟未免有趣。可这么十天半月走下来,他却仍能乐此不疲、兴趣勃勃,也不晓得是为了甚么。
不承想这个不懂事的王爷竟又贴上来:“本王一见公子就很倾慕,公子……”那手还预备搂过来摸我的腰。
我含了一口饭没法说话,只点头应了。
这座楼里委实找不出半个清净处。
话没说完,人便不见了。
方巧,我正同糯米团子将一干占桌面的玩意儿清算洁净,昂首对她笑了笑,她亦一笑回礼,见一旁的团子眼巴巴等着上菜,轻言细语夸奖:“这位小仙童长得真是非常灵秀动听。”
我咳了一声做垂怜状道:“不管团子长大后成了个甚么模样,老是我心头上一块肉,我老是最保护他。”
若说凡界他不熟,须得人领,那拘个地盘带路便是。虽说我在昆仑虚学艺时隔三岔五便要下一趟凡,却从不记路,愣要我一同去,委实没阿谁需求。然小糯米团子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水盈盈将我望着,我也不美意义再寻甚么遁词。
小糯米团子拉拉我的衣袖,非常委曲地将我望着。
糯米团子嘴里含着块绿豆糕,目瞪口呆地望着扇子兄。
街两旁正自唏嘘方才那场惊马事件的摊贩行人,立即扫过来一堆雪亮雪亮的目光,我干笑了一声,从夜华怀中挣出来理了理衣袖,道:“方才跌了,呵呵,跌了。”
虽晓得糯米团子此时置身在这青楼中,却不清楚他在哪间配房。为了不惊扰鸨母的买卖,我只好捏了诀隐个身,一间一间寻。
腾下云头,我摇身一变,化作个公子哥儿,叮嘱小糯米团子道:“这几日你便唤你父君阿爹,唤我作,呃,寄父吧。”
夜华喝了口茶,仍淡淡地:“有因才有果,女人本日得了这好的果报,必是先前种了善因,与本君却没甚么干系。女人不必挂在内心。”
第二日朝晨,待天亮透了我才从床上爬起来。夜华仍坐在昨夜的位子上看文书,略有分歧的是,此时没点蜡烛。
我觉得不过一顿饭罢了,何况楼上楼下委实已满客,便将糯米团子抱到身边同坐,让了他们两个位子。
寻到第十三间,总算见着糯米团子深思状托了下巴悬在半空中。我一把将他拽了穿出墙去,彼时床上那对野鸳鸯正亲嘴亲得欢乐。
咳,看来是位花花王爷。我被他扇过来的酒气熏得晃了晃,勉强拱手道:“好说好说。”牵着糯米团子欲拐角下楼。
他这么一说,也很有事理。我讪讪接过,踱到糯米团子中间,陪他一同放了。
背后模糊听得他放声悲叹:“长得甚好一个公子,却不想是个色中恶鬼,这是如何绝望且沉痛的世道啊。”
我对吃食本来不甚讲究,克日却狐疑吃夜华做的饭吃得太多,品出个厨艺的好坏凹凸来,嘴被养得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