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稳住心志退出叠雍的元神,跌跌撞撞地扑到一旁的桌案上倒了杯茶,还没灌下去却先吐出来两口血。方才神识颠簸得狠了。
夜华在青丘住着时,开初的几日,我确有不惯。但想着今后终要同他结婚,两小我迟早须得住在一处,也就随它去了。白日被他拖着漫步,他做饭时我添个柴火,他批文书时我在一旁占个位子嗑瓜子看话本,夜里再陪他杀几盘棋,因我想着同他结婚后千秋万载都这么过,便垂垂地非常风俗。也不过四个来月的光阴,经四哥这么一提,夜华来青丘住着前,我是如何过日子的来着?
我扑哧一笑道:“你该不是忍不住了吧。”
我在心中暗叹一声,公然是在做梦。
但为了留意,我感觉还须得再使个追魂术,探查探查他体内折颜的仙气是否如了我的愿,在好好地护养着墨渊的灵魂。
话罢,将一颗莹白的灵药放在我手中。
他紧贴着我的胸膛一颤,很久,更紧地搂了搂我,道:“好好睡吧。”
四哥瞧得不错,此番我确然有些魂不守舍。但这魂不守舍的本源却并不是九重天上同夜华那两句吵嘴,而是方才大殿中……然这桩事若捅出去给四哥晓得,折颜、迷谷、毕方估摸便都该晓得了。
我脑中轰然一响:“放……放水?你是用心找死?”
端起案几上的冷茶再喝两口,将干涩的嗓子润了润,才踩着飘忽的步子出了殿门。
他从桌案上拣出只茶杯在指间转了转,笑道:“听迷谷说夜华到青丘来住了四个多月,唔,这个细水虽流得短了些,不过,我临时先问一句,若他此后再不住青丘了,你可有遗憾?呃,算了,你那根筋少得,遗憾不遗憾的估计万儿八千年后才回得过味儿来。这么说吧,他若走了,你有没甚么不风俗的?”
他两个亲得难分难明,我因固执于弄清楚他们的边幅,加上晓得是在做梦,也没特地躲避,只睁大了一双眼睛,直见得这一对鸳鸯彼苍白日地亲到床榻上。
四哥一双眼睛亮了亮:“他竟跟你剖了然?呵,能一眼看中我带大的人,这小子忒有目光,忒有目光。”呵了半晌,豪放道:“至于你说的这个春秋,春秋它本来就不是个题目,我们阿爹不也大了阿娘一万五千多岁?只要边幅登对就成了嘛,我看你们的边幅就很登对。说到你想给他娶侧妃这个事,唔,我记得畴前折颜也心心念念地要帮我娶个夫人,但你看,娶了很多年也没娶成,嘿嘿,他感觉这四海八荒没一个女神仙配得上我。”继而拍着我的肩膀做过来人状道:“怦然心动这个段子当然是个好段子,可那也需得唱女角儿的这个有一颗敏感且纤细的心。即使你是我的亲mm,我也得说一句公道话,你天生是个少根筋的,做神仙做得不错,于风月却实打实是个内行。怦然心动一型的,于你而言过分热忱活泼了些。似你这类少根筋的,只合适细水长流的。”
叠雍上回吃了闷亏,却涓滴没学得夺目些,又栽在我的手刀上。因是第二次对着他使追魂术,我一起没甚么停滞便入得他的元神。这一回我没靠着大圣佛音的指引,一起顺风顺水地寻到了墨渊。
我几步走畴昔推开茅棚,见着一面寒伧的破铜镜旁,一个素色衣裳的女子正同坐在镜前的玄衣男人梳头。他两个一概背对着我。铜镜中影影绰绰映出一双人影来,却仿佛笼在密布的浓云里头,看不逼真。
心中一阵突突地跳,我腿一软靠着桌脚跪倒下来,带着茶盏碎了一地,叠雍揉着脑袋从床榻上坐起来,一呆,道:“你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