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说错话了。
他挺身出去时，我抱着他的手没节制住力道，指甲向皮肉里一掐，他闷哼了声，凑在我耳边低喘道：“明日要给你修修指甲。”
我愣了一愣，道：“我们两个能够一同屈在墙角盖着被子睡。”我感觉我说这个话的时候，脑筋是没转的。
他着了件碧莹莹的小衫子，一双小手拽着个布套子扛在左肩上，那布套子瞧着挺沉。他扛着这个布套子走得歪倾斜斜，夜华停了笔，走到亭子的台阶旁瞧他，我也下了美人靠踱畴昔瞧他。他在百来十步外又喊了声娘亲，我应着。他放低肥肥的小身子渐渐蹲下来，将扛在肩膀上的布套子谨慎翼翼地卸到地上，抬起小手边擦脸上的汗边嚷嚷：“娘亲，娘亲，阿离给你带了灵山上的果蔗哦，是阿离亲身砍下来的果蔗哦！”想了想又道：“阿离都是挑的最大最壮的砍下来的，嘿嘿嘿嘿……”嘿完了回身握着封好的口，甚吃力地拖着那布套子一步一步朝我们这方挪。
说夜华此前虽是奉天君的命去瀛洲毁神芝草，但天君并未令他砍了父神留下的四头凶兽。父神身归浑沌这么多年，用过的盘碗杯碟，即便缺个角的都被他们天族扛上九重天供着了，更遑论这注了父神一半神力的四头凶兽。
唔，本来这个斑斓的小白脸就是那位格外善于在老虎尾巴上拔毛，太岁头上动土的成玉元君。
团子在背面嚷：“成成全玉，阿谁就是我的娘亲，你看，我娘亲她是不是很标致？”
夜华咳了一声。我惊了。
他两三步赶到我们跟前，灯笼轻柔的光晕底下，一张挺斑斓的小白脸呆了一呆。
团子将那沉沉的布套子一起拖进亭子，像模像样地解开，公然是斩成段的果蔗。他挑出来一段特别肥壮的递给我，再挑出一段差未几肥壮的递给他父君。但夜华左手握着笔，右手又坏着，没法来接。
我同夜华那一纸婚约，天君不过文定时送了些小礼，尚未过聘。我在心入彀较着，已排好日子让阿爹公开里去敲打敲打天君，催他尽早过聘选日子，唔，当然，最好是选在玄月初二。
即便右手涓滴不能转动，他用墨敷色的姿势也无一不萧洒标致。唔，我感觉我选夫君的目光真是不错。
夜华往笔洗里头扔笔的行动顿了顿，我目睹着一枚白玉雕花的紫毫在他手间断成两截。
我想了想，感觉是时候放两句狠话了，板起一张脸来，阴恻恻状道：“如有当时候，我便将你抢回青丘，囚在狐狸洞中，你日日只能见着我一个，用膳时只能见着我一个，看书时只能见着我一个，作画时也只能见着我一个。我管你只能见着我一个舒坦不舒坦呢，我舒坦就成了。”设身处地想了想，弥补道：“那样，我约莫是舒坦的。”
开初几日，我每日都一大早地从床上爬起来，冒着拂晓前的暗中，一起摸进夜华的紫宸殿，帮他穿衣，陪他一道用膳。因我几万年都没在这个点上起来过了，偶尔会打几个没睡醒的哈欠。
我疾走两步立到他跟前，预备捉他的脉来诊一诊。他却俄然收起笑来，绕过我捉他的手握住了我的衣衿，皱眉道：“这是甚么？”
这一夜浮浮沉沉的，约莫卯日星君当值时候才沉甜睡着。平生第一回晓得**苦短是个甚么滋味。
我掐指算了算，道：“你八月初下界，要在那处凡世待上两个多月，唔，将婚期挪到十月吧，十月小阳春，桃李竞开，也是个好时候。”想了想又担忧道：“虽于我只是短短两个月，于你倒是极冗长的平生，司命给你写的命格你有否看过？”
在天宫过的这几日同青丘也没旁的分歧，皆是用过早膳后涣散步，漫步后一同去书房，书房中泡两壶茶，他做他的事，我做我的事，到夜里再就着幢幢的烛火杀几盘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