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华在背后抱住了我。他道:“现在我只能用这一只手抱着你,你若不肯意,能够挣开。”
他搂着我低低一笑,道:“这个主张不错。”
夜华左手绘出的画,比他的右手公然涓滴不差。倘若让二哥晓得他这个大才,定要引他为知己。
我鼻头酸了一酸。折颜说他的手万儿八千年再也好不了,他瞒着团子,瞒着我,该如何便如何,本身仿佛也不大看重。我为了共同他演这一场戏,只得陪着他不看重。但我内心头实在很介怀这个事。可木已成舟,再伤怀也无济于事,他为我失了右手,从今今后,我便是他的右手。
我这身行头细究起来的确失礼,大大地折了青丘的威仪,见夜华的一颗心又火急,不得已只得再将折颜的名头祭一祭,遁辞是他座下的仙使,奉他的命来拜见天庭的太子殿下夜华君。
过后我靠在夜华的怀中,他侧身把玩着我的头发,不知在想些甚么。我感觉脑筋里那一锅米糊糊还没缓过劲来,仍旧糊着。
七月十七的夜里,冷风习习,玉轮上的桂花开得早,桂花味儿一起飘上九重天。
我一只手抵着他的肩膀,重视不压着他太过,一只手摸着鼻头道:“倒是还想睡,可身上黏黏糊糊的,也睡不大着了,叫他们抬两桶水出去,我们先沐个浴再接着睡吧。”
我张了张嘴巴。不愧是天君老儿选出来继他位的人,除了打打杀杀,他竟另有这个本领。
半夜里,恍忽听得他咳了一声,我一惊。他轻手重脚地起家下床,帮我掖好被角,吃紧地推开殿门出去了。我凝了凝神,听得殿外连续串咳嗽,压得忒低,若不是我们狐狸耳朵尖,我又特地凝了神,约莫也听不到他这个声儿。我摸着身边他方才躺过的处所,悲从中来。
说夜华此前虽是奉天君的命去瀛洲毁神芝草,但天君并未令他砍了父神留下的四头凶兽。父神身归浑沌这么多年,用过的盘碗杯碟,即便缺个角的都被他们天族扛上九重天供着了,更遑论这注了父神一半神力的四头凶兽。
紫宸殿中一派乌黑,我落到地上,不留意带倒个凳子。凳子咚地一声响,殿中立时亮堂了。夜华穿戴一件白纱袍,靠在床头,莫测高深地瞧着我。我只见过他穿玄色长袍的模样,他穿这么一件薄薄的白纱袍,唔,挺受看,一头乌黑的长发垂下来,唔,也受看。
我同夜华坐在瑶池旁一顶亭子里,亭子上头打了几盏灯笼,石头做的桌子上放了盏桐油灯。夜华左手握着笔,在灯下绘一幅阵法图。
约莫我同夜华本年双双流年倒霉,才无福消受这桩共结连理的功德。想到这里,我叹了一叹,有些萧瑟。
他从座上起来,端着杯子回身去添茶水,边添边道:“你照看墨渊的心虽切,但也要多顾着本身,若墨渊醒了你却倒了,就不大好了。”
说出这个话时,我感觉难过又心伤。
我接过他的茶,感喟道:“夜华,瀛洲那四头守神芝草的凶兽,模样长得如何?折颜带给我的那颗丹药,是你炼的吧?现在你身上,还只剩多少年的修为了?”
他更莫测地瞧了我一会儿,却微微一笑,往床榻外侧移了移,道:“浅浅,过来。”
成玉哀怨地瞟了他一眼。
折颜感喟道:“他不放心旁人,才托我送那丹药给你。他感觉他既是你的准夫君,你欠墨渊的,他能还便帮你还一些,要我瞒着你,也是怕你脑筋忒迂,晓得是他折了大半修为来炼的便不肯用。唔,也怕你担忧。哪晓得你一贯不如何邃密的性子,这回却晓得在喂了那西海大皇子丹药后,跑到他元神里头查一查。不过,夜华这个凡事都一力来承担的性子,倒挺让我佩服,是个铿锵的性子。”再感喟一声,唏嘘道,“他五万岁便能将贪吃、穷奇、浑敦、梼杌那四头凶兽一概斩杀了,前程不成限量。可那一身精纯的修为,却能说散就散了,实在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