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初度见我便是扒我衣裳,也不过十数日又来扒一回。泥人另有三分土性子,更何况彼时我大大小小也占个仙位,封了神君。
彼时,我两个正立在一方莲池旁,微风拂来,莲香怡人。
那夜我们的出逃并不顺利。
一座大紫明宫,令羽在东隅苦苦支撑,我在西隅苦苦支撑,也算调和均衡。
他不说话,怀中的女子颤了两颤,倒让我望得清楚。
人间四月芳菲尽,白日里倒还和缓,夜里却非常寒凉。身上衣裳甚单,海里腾腾的白气迫得我连打了三个喷嚏。终究还是跳下礁石来,一头扎进中间的林子里。
我垂下眼皮,寂然道:“原是离镜鬼君,老身与鬼君早恩断义绝,阿音二字实当不得,还是烦请鬼君称老身的虚号吧。”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眼巴巴地瞅着他,说不上话。
草亭里正有一双男女做交颈鸳鸯。
第二日,大师兄揭开炉盖子,语重心长道:“十七,昨日师父站在这炉子旁生生为你受了三道天雷,你今后还是好生学些本领吧。下回飞升上神,却再让师父帮你历劫,就不好了。”
七万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东荒那方大泽沧海桑田二十个来回,也就到头了。
我方从地上爬起来,一头又栽了下去。
我思忖着,他这等时候还不睡,特地来我居处要同我说个奥妙,显见得为这个奥妙熬得非常苦闷。我若不听,不敷兄弟。三思后,憋屈着点了一转头,愿意道:“想听,你说。”
彼时已半夜,窗外月色虽不非常好,照亮这间小配房却也够了。
我与令羽虽同被绑架,因我只是个顺道,管得天然松弛些,三顿饭外,尚许四周逛逛,不出大紫明宫便无妨事。
据我所知,离镜因讨厌他老子的断袖行动,风月事上夙来非常朴重,寝殿里储了很多美人,个个都胸大腰细腿长。彼时我化的是个男儿身,色彩虽无甚窜改,胸部却实在是平的,听罢他这番谈吐,受的惊吓可想而知。
这林子虽不如折颜的好,那树枝高而嶙峋,铺下一层一层叶子来,挡风倒是不错的。既然挡风不错,挡光天然也不错。是以九重天上虽挂了轮清月吐辉,林子里却伸手不见五指。我将缚眼的白绫取下来叠细心了,再从袖子里摸出来颗鸽蛋大小的夜明珠,揣摩着找个三枝的树杈躺一夜了事。
原路返回,从东海泅归去当然不难,可再碰上夜华君,面子上总不大好过。左思右想,彻夜还是在这北岸上生生受一晚,明早再做筹算罢了。
我在配房交来回回转了十圈,衡量还是得去离镜的寝殿跑上一趟,与他商讨商讨,看能不能将打算提早一日。
却忽闻天雷轰轰。
当时我人微力薄,莫说救了令羽一同逃出大紫明宫,只我一人想要逃出去,也困难得紧。因信赖墨渊闭关出来后必会救我们出水火,我在这里过得倒并不非常难受。原想擎苍既对令羽满心机慕,那令羽的景况倒也无甚可操心,却哪知他会将本身弄到如此地步。
因有了这半日蹲缘,我两个竟冰释前嫌互换了名帖,称起兄弟来。
作陪的宫娥与我进言,御花圃里有株寒月芙蕖很奇怪,现下正着花了,神君若还觉着胀食,倒能够畴昔看看。又给我指了道儿。
这身衣裳通体银紫,因连着好几日白日里穿入夜里洗,色彩比新上身时是暗淡了些,却也算不上甚么奇特。擎苍绑架我和令羽之前并未打过号召,算是个突发事件,我也来不及筹办换洗衣物,入得大紫明宫来,摆布就这一身衣裳。他们备的衣物我又穿不惯,只好洗得勤些。
胭脂公主邀我逛后花圃,不经意提及她这位哥哥。我才知离镜克日夜夜眠花宿柳,过得非常放荡风骚。